做戲就要做得真,楊鶴的仆人楊大,在找當地青手的時候,都說好了,要搶劫,就全搶,不要單搶那兩車貨。
要全搶的意思是,他要求當地的青手,不單單要搶宛兒一行的那兩車貨,而且還要搶楊總督和他那七個如夫人。
當然了,搶宛兒一行是真,搶楊總督和他的七個如夫人是假。當青手搶劫完楊鶴和他的七個如夫人後,要把得來的錢財,刨去他們應得的勞務,再如數奉還。
楊鶴做事真是縝密,不愧是當文官的,連被搶這件事,也要沉浸式共情。
這也是沒辦法,不沉浸式共情怎麼行?他楊鶴一看就是有錢人,憑什麼劫匪不搶他搶宛兒,說不通啊!說不通,就有貓膩,說得通,才好隱匿。
至於這麼麻煩麼?當初在八抬大轎裡,楊鶴可是跟銀杏說過,弄錯了也沒關係,反正到了風陵渡,這些人都得死。既然都得死,做不做樣子,又有什麼意義呢?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宛兒一行四人裡,逃出去一個,不論是誰,都會後患無窮。所以,楊鶴既要斬草除根,又要給自己留條後路。
既要,又要,嗯,是不是聽上去很熟悉?像不像你單位裡某個領導說過的話?
世上哪有什麼十全十美的事,既要,又要,你是沒斷奶嗎?我既要找個長相貌美且有才的女子,又要她家世好對我掏心掏肺言聽計從。我就問,憑什麼?
人很容易異想天開,隻要凡事總想著既要,又要的人,我勸諸位趕緊離他遠點。這種人都是極其自私的人,豎子不足與謀。
“青手?打行的這群人功夫怎麼樣?這幫人可是群地痞無賴,彆再不行,到時候咱們賠了夫人又折兵。”楊鶴略有擔心地問道,“到時候,彆事沒辦成,咱們的錢也要不回來了。”
楊大拍著胸脯保證道“大人,您就一萬個放心就是了!小的跟了您這麼久,做事還不妥當麼?小的,連定銀都沒給他們。小的說了,辦不好,一文錢都不給!”
“嗯,不錯!不錯!”楊鶴撫摸著他的大肚子點頭道,“你沒跟他們說我的身份吧?”
“大人,您放心!小的會這麼不開眼嗎?大人的身份豈能給這群青手透露出去?”楊大一臉驕傲地說道,“他們要是知道了大人的身份,還不得嚇得尿了褲子?”
此時銀杏看楊鶴問來問去的,害怕楊鶴再有了後悔之意,於是勸道“夫君,咱們做事,不用前怕狼後怕虎的,您可是陝西三邊總督啊!彆說找這幫青手,就是直接找這當地的縣太爺,明目張膽辦了那女道長一眾,又有何妨?”
“至於您怕這青手武功不行,我看您是杞人憂天了。”銀杏不以為然道,“女道長,一介女流之輩,就會算命;讀書人,腦子呆笨呆笨的;那個大夫,身上掛個葫蘆,一看就是個江湖郎中。至於那個老道長嘛,奴家不是說過了,就是個騙子。”
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什麼人找什麼人,此話一點也不假。
楊鶴放下心來,又問了一遍仆人楊大“你找的青手,今晚能不能動手?什麼時候能動手?”
“我找那幫青手的時候,他們正忙著賭博呢!不過,有個為首的倒是說了,今夜肯定能動手,至於具體時辰,沒說。”楊大看了楊鶴一眼,說道“不過大人放心,有錢不賺王八蛋,他們今夜一定來,您該踏踏實實休息,就休息,即使他們來大人房內,也隻是做做樣子。您該乾什麼還是乾什麼,不必太當回事。”
“嗯,你辦事,我放心。”
楊大剛要退下,楊鶴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問道“那為首的叫什麼名字?”
“哦,那為首的自稱自己叫,叫什麼來著?”楊大一拍腦門,“想起來了!這人說自己叫白水王二。”
客棧的後院內,天空圓月高照,繁星點點,張老樵一邊指使著宋應星喂馬,一邊喝著酒吃著鯉魚焙麵,好不痛快!
“腐儒,抓點緊啊!這兩天你光在馬車裡風花雪月了,趁著晚上,也乾乾活!”張老樵在後院地上支了個小炕桌,正盤腿席地而坐,屁股底下墊的正是從客房拿來的褥子,“這馬不吃夜草不肥,人呢,不乾活不鍛煉,身體就跟不上。所以,你也得動動,要不然華山你都上不去。”
這張老樵,滿嘴的道理,自己指使宋應星乾活也就算了,還來上了精神洗腦。
張老樵吐了一口魚刺,說道“你一會兒喂完了馬,再拿個刷子,給這馬刷一刷,洗個澡。這些可都是千裡名駒,彆怠慢了!”
宋應星實在是忍不住了,問道“樵老,這活全讓我乾了,您乾什麼?再說了,這晚上給馬洗澡,不怕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