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衍風已做好了心理準備,所以在被徐關山劈頭蓋臉一頓批評的時候,他表現得很淡然。
“今天的會議有多重要,需要我跟你耳提麵命嗎?你看看你是什麼參會態度,心浮氣躁,歲數都白長了,越發沒規矩!”
氣不過,徐關山抄起辦公桌上的文件砸過去。
雪花片一樣的紙張從徐衍風麵上拂過,墜落到地板上,四散開來。他連眼都沒眨一下,像個木頭人,等父親發泄完怒氣。
秘書不明情況,抱著一遝需要審批的文件前來敲門,得到董事長一聲怒氣衝天的“滾”。秘書嚇得汗毛倒豎,趕緊走了,一秒都不停留。
徐關山很少發這麼大的火,他對徐衍風是很嚴苛,但也有為人父親的包容,不多,僅有一絲。給的包容多了,怕他不夠慎重,忘了身為繼承人該扛起的擔子。
徐關山一手撐著數米寬的灰色岩板辦公桌,眉間的褶皺隻深不淺,聲如洪鐘“你說,到底有什麼要緊事讓你在會議上頻頻走神。”
徐衍風沒解釋,他在查看、回複消息的同時,一字不差地聽了會議內容。一心二用對彆人來說或許很難,對他來說輕而易舉。
但他不擅長跟父親解釋,也從不跟父親解釋,任由他誤解。
徐衍風語調沉穩地說“學校裡的事。”
徐關山臉色更難看,冷哼“據我所知,金融和法律你都修完了,建築學院你今年大五,能有什麼事,少糊弄我。”
有的父親連孩子上的什麼學校、學的什麼專業、讀到哪個階段都不清楚,關於這一點,徐關山倒是值得一誇,對徐衍風的學習狀況了解到位。
徐衍風沉默,父子倆又一次不歡而散。
出了辦公室,徐衍風手指扣進領帶結裡,微微扯鬆,吐出一口沉重的氣,撥通夏熙的電話。
夏熙在課堂上,手機忽然振動起來,她嚇了一跳,連忙按下拒接,切到微信,給他發消息“我在上課,寶貝。”
徐衍風這才注意到時間,她上午有一大節建築實務課,還沒到下課時間。
於是隻能等待,等她上完課,給他打來電話。
“喂,我剛下課。”夏熙連教室都沒走出,講台上的教授一離開,她就給徐衍風回撥過去,站起來,身後的木板椅自動彈起,一隻手整理桌麵的課本,裝進包裡,拎起掛肩上,另一隻手舉著手機,邊走邊說,“你上午不是有會嗎?”
“已經結束了。”徐衍風頓了一下,說到正題,“貼吧裡的帖子……”
他還沒說完,夏熙就驚訝道“你也看到了?!”
“陳冕告訴我的。”
“你忙你的,不要插手,對方是衝著我來的,我要自己解決。”夏熙說出了一股摩拳擦掌的味道,“有人上趕著要給我枯燥無聊的校園生活增加色彩,我就當是找樂子了。”
徐衍風醞釀的安慰話語毫無用武之地,搖頭失笑,他就沒見過比夏熙還樂觀的。彆人遇到這種事早就哭了八百回,然後著急慌張、手足無措。她倒好,像在玩什麼挑戰遊戲,被激起鬥誌了。
兩人通完電話,徐衍風並未完全聽從她的話,對此不聞不問,他琢磨片刻,給學生會的秘書部部長打了通電話,民宿是他訂的,他那裡有老板的聯係方式。
民宿一般都安裝了監控,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錄到偷拍照片的人,他致電給民宿老板,開門見山地提出訴求。
因為是幾天前的事,錄像都保留著,查起來並不是很難,民宿老板答應幫他調取監控,但是,事先跟他說明,不保證能錄到。
徐衍風謝過老板,開始處理手頭的動作,想儘快忙完,去找夏熙。
晚上一起吃飯的時候,夏熙沒提自己打算怎麼做,她當這件事不存在,該吃吃該喝喝,還點了一瓶白葡萄酒,嘴裡品嘗著美味的青口貝,啜一口清爽的酒,眉毛都飛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