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熙靠在走廊的牆壁上,後腦勺頂著牆,高高仰起頭,想把眼淚逼回去。
但是沒用,淚水順著眼角滾出來,滑過臉頰。
她用手擦去,卻怎麼也擦不乾淨。
徐衍風說的那些話重若千斤,壓在她心頭,她連呼吸都困難。
原來,他是這樣想的。他從來沒忘記她,一直喜歡著她,哪怕她在他眼裡犯了錯,背叛了他,他也可以為了她放棄原則和底線。
世上怎麼會有他那麼傻的人,怎麼會有他那麼好的人。
夏熙站不住,後背貼著牆壁慢慢滑下去,掩麵蹲在地上,無聲哭泣。
有護士推著推車經過,見此情況,停了下來,走到夏熙麵前,彎下腰輕拍了下她的肩膀,語含關切“女士,請問你哪裡不舒服,需要幫助嗎?”
夏熙抬起臉,眼睛紅紅的,搖了搖頭“謝謝,我沒事。”
護士了然,她可能是病人的家屬。醫院裡幾乎每天都能見到這樣的場景,家人生了病,家屬無能為力,還得顧及病人的情緒,隻能躲起來偷偷哭泣。
護士走後,夏熙撐著旁邊的塑料椅站起來,往走廊儘頭的公共衛生間走。
病房裡,徐衍風望向門口,夏熙大概是一時難以控製情緒,不想被他瞧見,故意找借口離開。要真是上洗手間,病房裡就有,何必去外麵。
夏熙站在盥洗台前洗手,平複著心情。
突然有點不知道怎麼麵對徐衍風,在他說了那番話之後,她再也沒辦法拿話刺他,也沒辦法再對他冷臉,她清楚感覺到,心裡的愧疚更深。
洗手的地方沒鏡子,夏熙知道自己哭過以後,臉色肯定很不好看,索性站在原地,想等眼睛裡的紅褪去再回病房。
順便理一理繁亂的思緒。
今天在電話裡聽到徐衍風出車禍的那一刻,她嚇壞了,不知道他傷得多嚴重,一路上都在腦補各種不好的情況,手心裡的汗沒乾過,心臟像是被不斷擠壓。
外婆去世的時候,她深刻體會到“你永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這句話的含義,有些事不能等,等著等著或許就成了一場空,成為終身遺憾。
她問自己,心裡還有徐衍風嗎?
答案她再清楚不過,她跟他一樣,從未忘記。
他一直在她心裡。
從前,不管是誰問她,是不是還念著徐衍風,她都不肯正麵回答,總用一些模棱兩可、似是而非的答案含糊帶過。
但她沒辦法欺騙自己。
在國外最忙的那幾年裡,每次想起徐衍風,她的心都是痛的。那個時候,她傻傻地以為,自己總有一天能徹底忘記他。
哪怕是三年、五年。
可是三年過去了,五年過去了,她想到他,仍然做不到心如止水。
徐衍風說她是不是給他下了什麼蠱,她又何嘗不是中了他的蠱。
或許要怪他給她身上留下的“烙印”,深入到了骨髓,她剔除不了。
夏熙一時又想起外婆寫的遺書,那封遺書裡,外婆給家裡的人都留了話,留給她的其中一句話是,順應心意做想做的事,而不是該做的事,有時候,事情的轉折就在一念之間。
這時,兩個護士從夏熙身後經過,竊竊私語聲在安靜的場合裡格外清晰。
“1502的病人什麼情況?說是車禍送來的,但什麼藥品都沒用,聽說是主任接的手。”
“噓,那個病房裡的人大有來頭。”
“你知道?”
“那當然,咱們主任是淩天資本唐總的表哥你知道吧?唐總過來找主任時,我剛好從辦公室外經過,聽到了一兩句。”
“你快跟我說說,好奇死了。”
夏熙的思緒被打斷,1502病房不就是徐衍風住的那間嗎?那個護士說是車禍送來的,信息也對上了,還提到了唐亦洲……有什麼問題嗎?
夏熙沒有回頭看那兩名護士,怕引起注意,隻微微側了下身子,屏息凝神偷聽她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