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哥,你看你這搞的,鬨了這麼大個誤會,千萬彆介意啊。”
沈青雲笑道:“是我疏忽了,而且我介意什麼?”
就是不知道柳兄介意不介意了。
牛威武拱手歎道:“本該恭喜沈哥,在仕途上突飛猛進,但我知沈哥為人,這回怕是開心不起來吧?”
“知我者,牛公子也。”沈青雲也歎了口氣,笑道,“但我卻是可以恭喜牛公子的。”
“哈哈哈,一點微不足道的成就,當然,能取得成功,我首先就要感謝沈伯父……”
行,等你先開刀。
沈青雲硬著頭皮接了牛威武的好活,趁對方一口換氣,忙打斷,笑道:“能得秦指揮使當眾盛讚者,簡直屈指可數,小弟實在羨慕。”
“羨慕?”牛治中笑嗬嗬道,“回頭和秦指揮使說說,沈哥你說,要多少次?”
“我爹都不敢和我娘提這般過分的要求!”
沈青雲臉都白了,忍著驚悚問道:“牛公子和秦指揮使……這般熟的?”
“還好啦。”
“我記得……您兩位除了些許公務,沒什麼交集吧?”
“說來也是緣分,”牛威武唏噓,“前段日子,八宗弟子座談會……”
“等等,”沈青雲攔道,“什麼緣……啊不,什麼座談會?”
“關於在秦武為官,提升神魂境界的座談會啊。”
這算不是師夷長技以製夷呢?
沈青雲聞言,鼻孔哽出一截氣。
“原來如此,牛公子請繼續。”
“獸宗就我,仙部那邊人倒多,進展雖有,和我一比就不行了,”牛威武笑道,“然後秦指揮使站了出來……你猜秦指揮使如今神魂是何境界?乖乖,四境中期巔峰啊,簡直了……”
秦墨染破入四境不過二十來年,至今穩固四境初期修為,結果神魂境界異軍突起,遠超修為。
牛威武和秦墨染的事實一擺出來……
秦武官場在八宗眼裡,頓時成了個無需任何消耗、頂多過下清貧日子的超大號魂修秘境。
“原來如此……”沈青雲笑道,“八宗弟子,怕是都躍躍欲試了。”
“何止?”牛威武貼近耳語,“食鐵宗王長老,當天下午就在兵部求了個給事中。”
沈青雲驚道:“正七品?也太委屈了吧。”
“先占坑嘛,”牛威武笑道,“鄙宗王長老不才,如今正忝為府衙推官之一。”
話題扯遠了。
“恭喜恭喜……”沈青雲幾句話,又把秦墨染給扯了出來,“卻也怪哉,牛公子,你說怎麼當官還能提升神魂強度呢?”
牛威武一拍大腿:“沈哥一語中的,這段日子,我和墨染……”
沈青雲屁股一滑,坐在地上。
“沈哥,有沒摔著?”
“沒沒沒,”沈青雲忙擺手,壓驚悚,強笑道,“繼續繼續。”
“我和墨染最近一直在琢磨這個問題,”牛威武聲音放得更低了,“按墨染的猜測,可能和秦武三十六律法有關。”
沈青雲愣道:“秦武三十六律法,現行版本都存世五百多年了啊。”
牛威武意味深長一笑:“但成碑,是何時?”
沈青雲驚住:“這都扯得上?”
“這可不是扯,”牛威武肅容道,“秦武三十六律法存在多年,為何沈哥一拓碑方變?就是因為沈哥那手法度嚴謹的字,引發天道有感……”
沈青雲漸漸聽明白了。
法度,便是規矩。
天道,也是規矩。
“三十六律法碑成,天道有感,國運大漲,凡秦武官場之人,神魂皆潛移默化改變……”
所以,大人不僅追平了同境修士,甚至還隱隱有所超越,主要是因為這個?
“還有柳兄他們……”
他正琢磨,牛威武又道:“要說孤立不證吧,那段日子,秦指揮使不是有弟子渡劫嗎?”
“這我知道,裘經曆和稽判官……”
“他們為何恢複得那般快?”
“也,也是因為這個?”
“不然呢,”牛威武歎口氣,“沈哥,大道三千,道道通天,可千萬莫小瞧你那手字……嘿嘿,沈哥最近有空不?”
沈青雲一愣,旋即警鐘長鳴,苦笑道:“牛公子你說呢?”
“哎,是我天真了。”
“到底何事?”
“運動會不是要頒發獎狀嘛,這才寫了一份……”
話沒說完沈青雲就連連擺手告饒:“牛公子饒……誒?都寫了一份?”
牛威武朝書案努努嘴,沈青雲這才從地上爬起,走過去一瞧。
“秦武禮部,在首屆泛歸墟門疆域修仙界運動會辦公體操團體賽中表現優異,被評為魁首,特發此狀以資鼓勵……”
落款都不敢看了!
沈青雲綠著臉,哆嗦道:“禮部優勢這般大的嗎?”
“十拿九穩不敢說,”牛威武搖頭道,“板上釘釘是絕對的。”
好家夥,告辭!
“誒誒,沈哥留步,上次關於慶餘坊學堂的事兒……哈哈哈,無相靈駒也不要了嗎?”
這寶貝得要!
待飛出府衙,沈青雲變回真身。
憋氣良久,終於把朝會秦墨染提牛威武時積攢至今的涼氣,勸吐了出來。
“證據確鑿,事實清楚,程序合法,和我娘半個銅板的關係都沒!”
想想卻又皺眉。
“草率了,剛忘記問牛公子,去我家和我娘談了些啥……”
但人是在什麼座談會上見的。
緣分是以官促修拉的。
約會談的也不是花前月下!
“和我娘談了什麼,卻也是不打緊了……”
徹底放心,沈青雲一身輕鬆,八卦又冒了個小頭。
“這萬一要成了,也是大大的一段佳話啊……我隻能祝福……嗯?我是不是不能祝福……”
我就不信這個邪!
算了,還是不要吧……
隻是小小試一下,沒關係的。
……
糾結良久,沈青雲嘰裡咕嚕一句話,跑飛快。
“阿嚏!”
“喲,柳經曆是不是受了風寒?”拓跋塹忙起身泡茶,“瞧我這記性,談了大半個時辰忘了泡茶,算我的,今晚小店,柳經曆一定要賞臉啊。”
“吼吼吼吼……”
杜奎起身就走。
“杜!判官,你回來!”
杜奎深吸口氣,轉身麵向呂不閒:“呂僉事,管管吧。”
“管什麼,”呂不閒笑道,“新官上任嘛,大家都理解理解,等半年試守一過,想必就沒事了。”
試守?
杜奎如夢初醒,大笑落座,難得幾絲男兒本色。
拓跋等人好奇圍了過來。
“杜……哥哥,什麼叫試守?”
杜奎正要解釋,一瞅柳高升都抻成鵝脖子了:“柳經曆?”
柳高升頓時縮回,一臉不在意。
“所謂試守,乃從五品以上官員,皆需試用一年,若不稱職,便罷歸原職……”
“哦~~~~~~~”
幾人意味深長。
柳高升強忍心慌,皺眉道:“我卻沒聽說過什麼試守,呂……僉事?”
“你不清楚也正常,”呂不閒笑道,“但我剛過試守,你爹那會兒,還沒這製度。”
“哦哦哦,”柳高升色厲內荏笑道,“原來如此,我就說嘛……”
呂不閒道:“小柳也彆擔心……”
“哈哈哈,我擔心什麼。”
“試守製度就是走過場……”
哈哈哈,那我更不用擔心了!
呂不閒接著笑道:“隻要不被上官嗬斥,不被下屬舉報,不被同僚檢舉……妥妥的。”
“哈哈哈……”
柳高升笑了三聲,收聲沉默。
公房靜謐。
少頃他起身,拿起拓跋塹剛泡好的茶壺。
“呂僉事,請喝茶。”
“嗯嗯,多謝小柳了。”
“哎,在外奔波,回來一聽到呂僉事叫小柳……”柳高升一陣陶醉,“倆字兒,親切!”
扭頭,他又看向杜奎三人。
“柳哥柳哥,”拓跋塹忙上前,“你坐你坐,我來我來。”
柳高升不快:“咋一升判官就和我見外?坐下,我來!”
倆兄弟繃著嘴看柳哥自賤,心中分外感慨。
“感覺柳哥……升了個寂寞?”
“可不是嘛!”
輪到給杜奎倒茶。
“我就當閉上眼,被人糟蹋了!”
算什麼!
柳高升一咬牙,又擠出一分笑容,邊斟邊道:“杜判官……”
“謝了,我不渴,呂僉事,屬下還有公務要忙,告辭。”
杜奎扭頭走人。
柳高升咬牙目送。
拓跋塹見狀擔心道:“柳哥……”
“哈哈,杜判官一心公務,令人佩!服。”
柳高升轉過頭,又看向王順。
王順一哆嗦,屁股離開凳麵兒。
“誒?”柳高升一指,“坐好,王經曆初來乍到,這杯茶,既是相識之道,又是結識之酒,更是同誌之誼,豈能不飲?”
王順呆坐凳麵,注視柳高升,感慨莫名。
“多少有些理解霍……都指揮使的心理了。”
片刻後,柳高升走出公房,雙眼泛紅。
雙唇更是翻出了殘影,不知罵了些什麼。
少頃又深吸口氣,重振旗鼓,一扭頭,看向通政公房。
“還有座大山要翻啊……”
沈青雲剛從仙市返回,就看到柳高升端著茶,蹲在大人公房外,一臉孺慕模樣,還奶聲奶氣喚著。
“大人,您之前對屬下的鞭策……其實不算是嗬斥吧?”
“你再不走,老夫……”
“柳兄,你這是作甚?”
沈青雲的聲音一出現,房裡房外,都是一驚。
有救了!柳高升喜大普奔。
這幺蛾子命真好!霍休無語暗歎。
待二人進屋,霍休一臉笑意。
“你爹接了?”
沈青雲歎道:“往褲腰帶一塞……大人,屬下覺得算。”
“哈哈,那就好,也算了了陛下心願,”霍休歎了歎,又道,“之前白都督來過,還過問你呢。”
沈青雲心裡一跳,還待問,霍休又轉了話題。
“晚上還有一番應酬,準你半日假,小店好好安排一下。”
沈青雲一聽,就覺得不對勁。
“來的人,怕不是……”
二人聊了小半個時辰,不覺口乾,隻覺腹脹。
霍休瞥了眼柳高升,忍不住道:“小柳,老夫這裡也沒什麼了,你去忙吧。”
大人這態度……
穩了!
柳高升大喜,卻正色道:“沒有什麼比伺候大人更重要的事了!”
沈青雲聞言,下意識比出大拇指:“柳兄,覺悟杠杠的。”
“嗬嗬,可不是,”霍休笑眯眯道,“按小柳這成長速度,妥妥的半年一升遷,嘖嘖,不知羨煞多少同僚。”
我這虔誠的祝福,還挺靈的嘛!
沈青雲樂道:“聽到沒柳兄,大人路都給你鋪好了。”
柳高升都美得冒泡了,旋即又是一愣。
半年……一升遷?
“我這是要活在試用期裡麵,出不去了嗎?”
(本章完)
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