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準確來說,它想嘗試一下活著的感覺。
“我們?不不不,這兒沒有‘我們’,我跟你是不一樣的~”
邁洛一頓搖頭晃腦,糾正道:
“就像諸神會墮入深淵而孱弱者會伴隨世界毀滅的道理一樣,每個不同的生命體身上背負的……怎麼說呢,我想來不喜歡那種太過於魔幻的說法,但,確實每個人身上背負的宿命是不同的,這是由過去時間裡你所做過的所有事情疊加形成的因果,你甚至都沒有存活過,又哪來的宿命與因果。”
“所以呢?”梅高乾脆也在邁洛旁邊的地板上“坐”下來。
這家夥看起來是一副認命了的意思。
眼前是世界空間分崩離析,而倆人的交談卻那麼平靜、思考。
…
“或者,你與我的那些交集,就是你為數不多的因果,所以你今天的結局還真有可能是得由我來做決定,或者受我的影響。”邁洛也不知道自己在叨叨些什麼,他這會兒的腦子並不像過往那麼靈動清晰,最主要的原因是缺氧。
“那你覺得我們……我和你會隨著墓碑夢境而湮滅,還是像諸神一樣墮入深淵?”梅高好奇地問道。
是的,現在它已經完全不是在為自己的下場而問,純粹是好奇邁洛會作何判斷。
“我不知道哇。”邁洛的回答也很乾脆且不要臉。
於是接下來就是他人生第一次見到殘魂的影子翻白眼……
…
那墓碑夢境崩壞碎裂後,地麵像是遭遇高溫的冰湖,龜裂的同時不斷溶解,裸露出空間之外的混沌秩序,那是來自深淵的漣漪,而諸神已經因為祂們本身具備的強大屬性被深淵“擄走”,剩下一些無關緊要的小魚小蝦,暫時還沒有受到深淵的吸附,比如邁洛和梅高,或者可能到墓碑夢境完全湮滅了都感受不到深淵的牽引,這或許有點類似於萬有引力的原則。
而在那片溶解的地表。
可以看到無數多的癲狂舊日正在逃亡。
不,不是逃亡,它們依舊處於極致的瘋狂狀態下,與其說是在逃亡,倒不如說是在某種潛意識的驅使下,自主地開始狂奔,尋找著落腳之地。
…
除了舊日們的身影之外,還可以看到一些熟悉的家夥。
祂們像是腐爛的蠕蟲一樣從崩潰的地底下鑽出,拖拽著發臭、殘破的身軀,哀嚎著,央求著祂們口中那位“父親”、“主人”或“真主”的救贖。
祂們分彆是,那束縛身體的咒文被打碎之後徹底精神失常的高大男人——瘟疫。
整個身軀被斬斷為兩截,軀乾與肉翅各自在地上蠕動著的古怪生物——貪婪。
被撕扯掉麵具、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哀嚎痛哭著的無臉少女——麵具。
麵具的胸口上掛著那根本屬於祂自己的長戟,長戟的另一端貫穿著巨獸般肥碩女人的眼眶——天災。
相比於發狂的舊日們,眼前這四位的氣質絕對是彆具一格的。
瘟疫一直哭個不停,像是在叨念著什麼,而貪婪那被撕扯成兩半的身軀居然能互相進行對話。
麵具和天災呢,祂們身上的血肉好像跟那柄長戟完全長到了一起,長時間以來,傷口不斷愈合又一次次撕裂,因為她倆永遠不往同一個方向使勁兒,當然,絕大多數情況下是天災拖拽著麵具在走…
而就是這樣四個奇行種,此刻卻大聲嚎哭著,以蒙寵者的身份,央求真主降下賜福,讓祂們逃離這片苦海……
…
……
“嘻嘻嘻嘻嘻…好痛,但還是忍不住想笑。”
小山包上的邁洛捂著肚子又笑又哭。
他等的就是這一幕。
可惜的是,出現的隻有當日被打爛了的四騎士,而梅高口中所述的那更為神秘的悲傷三女士並沒有露麵,也許祂們早就離去,也許壓根就不曾存在過。
…
……
大多數時候,宇宙會裝出一副變化無常的樣子。
但它的靈魂始終知其主人,主人們每一次長眠,便是一切生命循環之最大周期。
沉眠之主的每一次無意識的呢喃,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足以令繁星歸位,喚醒沉睡於地穴和浸沒古墓中的生物,使沉浸在海底的古墓升起,凝視那些自認為是掌控者的信眾,讓他們的世界動搖,直到所有人都認識到它的存在並對其頂禮膜拜。
此乃滅世者奏下的樂章,而墓碑夢境,便是那在掩埋在無儘歲月長河中無數個湮滅文明的縮影。
…
而遠在星辰的彼岸,古老曆史長河的下遊。
正化身於螻蟻融入那些卑微文明的古老靈魂忽然聽到了那來自於墓碑夢境的嚎哭聲。
祂前不久辭彆了科學家盧瑟福,他們共同發現了放射性輻射中的α射線與β射線,並進行了散射試驗,從而認定了原子核的存在並提出了原子結構模型假說。
現在祂正處於另一個維度,與約翰·麥卡錫一同提出了一個全新的研究領域概念,那是一種可以讓機器變得更為高效、智能,能深度學習、進行自然語言處理等工作的技術。並且賦予了它一個極具時代屬性的名稱“ai”。
…
就像當初祂悄無聲息降臨到了楠薇城,為一名睿智的女孩“指點迷津”,同時也讓教會的星辰鐘塔變得晦暗無光。
祂在每一個時代,每一個文明都留有自己的足跡,種下屬於自己的種子。
人們稱他為“千麵之神”、“血腥之舌”、“黑法老”、“無貌之神”…
祂的信徒遍布無數宇宙,其中足夠強大的、接受過其賜福的那些,自稱為百萬蒙寵者。
…
而日常裡的他很悠閒也很忙碌。
祂有太多有趣的事情還未去參與。
但現在祂必須回去一趟了,那來自彼岸的哭喊聲實在難以忍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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