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cass=”ntentadv”一旁的宮女便又燃了爐子,點了些許熏香衝散柴木的味道。
溫暖和微醺之中,蔡寧睿隻覺腦中閃過種種。
就在其即將睡著之時,卻又見得一位年輕人走入了宮中。
來人和自己的記憶中一樣,穿著龍袍,身姿高大挺拔。
這人是先帝蔡堂遠,也是蔡寧睿的侄兒。
也是當初窮兵黷武,提點了趙元,最後為金人羞辱殺害的那位。
雖說蔡寧睿輩分要大上一些,但蔡堂遠比起蔡寧睿的年齡還要大上幾歲。
蔡堂遠手中,是一支在院內折落的梅花。
他嗅了嗅,對蔡寧睿笑道:“皇叔,你醒了。”
蔡寧睿見狀,也並未驚訝,而是淡然道:“是你啊,讓我想想,我們有多少年沒有見過麵了……”
“皇叔,已經有四十三個年頭了。”蔡堂遠將手中的梅花枝放在桌前,雙手放在貔貅模樣的爐上取暖。
蔡寧睿沉吟一番,即又點了點頭:“這麼久了麼,看來是我太久未有回京城去了。”
“京城郡城,卻又有何區彆?”蔡堂遠笑了笑,再未提及此話題,反而是道:“既是皇叔繼承了大位,那我也能放心了。”
蔡寧睿拖著年邁的身軀從龍床上坐起,強撐著搖了搖頭:“全靠你當初提點了趙元,若非如此,這天下也當完了……”
卻未料想,蔡堂遠卻是突然會心一笑:“皇叔,若非是你勾結了金國,我大蔡怎會如此?”
話音才落,蔡寧睿渾身突然驚出一身冷汗。
他看向自己的身上,赫然金袍加身,五爪金龍在衣上如同要即刻騰飛起來一般。
蔡堂遠已經死了好幾十年了……卻又如何能在宮中遇見……
他連忙大叫道:“來人……來人……”
蔡堂遠輕輕地向前走上一步,將蔡寧睿的下巴挑起:“皇叔,你且記得……趙元會替我複仇的……”
恍惚之間,蔡寧睿隻覺一陣天旋地轉。
自己已然是從夢中驚醒,整個被褥裡滿是汗滴。
而在他的周圍,則全是神色愕然的護衛宮女。
蔡寧睿自覺麵子有些掛不住,便揮手讓這些人全部散去。
獨留自己坐在床前深思。
他有些不明白,自己勾結大金的事情,隻有一個人知曉。
因為正是那人得了自己的情報,送到了金國。
而此人後為自己所殺,也確保知曉此事之人都已死絕。
如若不然,他這天子的位置也不會坐穩二十幾年。
隻是當初的蔡寧睿,太過小覷均鹿。
方才使得大蔡徹底崩潰。
當初的他,隻是想讓均鹿掠走蔡堂遠後,自己回到京城爭一爭這帝位而已。
卻沒想到,均鹿卻是將趙元連同整個皇宮一鍋端了。
此事發生之後,蔡寧睿惶惶不可終日多年。
就連自己喝酒後才能睡著這個習慣,也是那個時候養成的。
不多時,又有臣屬覲見。
其同樣是一位老功臣,和他共同驅逐了金人。
隻是如今其所來,為的便是趙元一事。
其所言,學宮之內,教授的內容有忠民、忠國,但就是沒有忠君。
說明了趙元此人沒有對陛下的敬畏之心。
而且民間已有消息。
如今幾乎各地的地方官,還有軍官幾乎都是從學宮走出。
幾乎都是趙元的門徒。
民間已經有傳聞,在蔡寧睿死後,趙元便能夠成為真正意義上的皇帝。
如今,已是有好事之人管趙元喚作“趙天下”了。
聽到這裡,聯想到方才的夢境,蔡寧睿歎了口氣。
他揮手讓這官員離開之後,又喚了幾道身影出來。
這幾人皆是他所招攬來的道法高手,有一位乃是出自萬裡之外的“禪林寺”,修為臻至雷劫九重。
蔡寧睿也不轉彎抹角,直截了當地言道:“若是要拿下趙元,你們可有把握?”
見幾人麵麵相覷後,蔡寧睿隻是雙眼冷靜直視。
幾人這才知曉,這皇帝是真動了捏拿趙元的心思了。
畢竟這麼多年來,幾人一直貼身保護蔡寧睿,也從未見其對趙元有任何異常情緒。
但沒想到,一要出手便是死手。
幾人沉吟片刻,那位禪林寺的九劫高手還是緩緩點了點頭。
他們不知曉趙元的真實實力,但也知曉,這片天地之中,修為最強者也不過是雷劫七重。
愣是趙元再如何無敵,也不可能是一位陽神真君。
如若不然,也不會為金國囚禁這些年,也摘不去體內寒鐵鎖鏈。
次日,蔡寧睿便召見了趙元。
二人在敘舊之後,趙元對於周圍的一切已是了然心中。
在浩然心下,一切心思皆可照見。
蔡寧睿隻是歎了口氣,又賞了趙元一杯酒後,便言道:
“趙卿,世人皆言你功高蓋主,但朕卻知曉,這天下幾乎就是你打下來的。”
“這皇帝的位置,你來坐卻又是如何?”
說著,蔡寧睿竟是脫下了龍袍,丟在了趙元的身前。
趙元默然,隻是搖了搖頭後道:“陛下,您這是乾什麼?”
蔡寧睿直視著趙元,對方的麵容依舊是如中年人一般,仿佛不會蒼老。
他抬起手來,看了看自己手背上的褶皺,越發確信他人所言。
若是自己死後,趙元確實是有能力掌握這天下的。
而且其若是活的足夠久,自己蔡家將也永遠再無出頭之日。
到了那時,這天下也就姓趙了。
蔡寧睿想到此處,便又叫賜下了一段紅綾:
“若是你無稱帝之心,那便以此紅綾自儘吧。”
他深知趙元為人熱誠,若是其真有忠君之心,在聽到這些傳聞的時候,便應當以死謝罪。
若是其否認,便證明了趙元真有野心。
看破一切的趙元心無波瀾,甚至於麵目上也沒有任何的表情。
他隻是淡然道:“陛下,若是這天下你坐不安穩,我也不會去幫您坐的。”
“但是自儘一事,也隻是懦夫所為。”
“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當是烹五鼎而食。”
“我是有野心,但我的野心,也不過是守護這大蔡朝罷了。”
說到此處,趙元再度看罷蔡寧睿一眼,歎了口氣道:“陛下,這也隻當是我最後一次叫您陛下了。”
至此,蔡寧睿突然心頭危機感大作,他連忙揮手想要叫出幾位大內高手,但掉落在其麵前的隻不過是三具死屍。
隨之而然,躍下的便是李弘毅。
李弘毅貌同少年,青山翩翩,手持一卷經書,背著書簍,仿佛要進京趕考的年輕儒生一般。
在蔡寧睿驚惶的眼神中,趙元再度言道:“蔡寧睿,你若是能將這天下坐的安穩,也就罷了。”
“你勾結金國之事,我可以不和你計較。”
“但你現在心魔顯現,天下在你的手中隻會出亂子。”
蔡寧睿聽聞此言,頓時雙眼瞪得滾圓。
他不知曉,對方是如何知道這些事情的。
李弘毅向前一步走出,歎了口氣道:“蔡寧睿,你送的那封信……恰巧便是由我讀給金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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