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昂起腦袋，有些怒道：“跟個防賊似的，行，你就防吧你，等著哈。”
“我沒防你……”
“我~沒~防~你~”沈意癟著聲音陰陽怪氣地來了這麼一句，隨後說話語氣回複了正常，接著道：“防沒防你自己心裡清楚。”
鶴見初雲沒回話了，沉默著好像睡著了一樣，不過她百分之百沒睡著，因為沈意聽得到她的呼吸聲，好像有些急促，應該有了點情緒，沒敢發泄出來。
後麵鶴見初雲就再也沒理會過他，沈意也就沒出聲了，閉上眼睛準備進入夢鄉。
想來明天睜開眼睛，又是一個美好的清晨，燦爛的朝霞還等著自己呢。
四周陷入安靜之中，隻是床上的老妖婆有些展轉難眠，不時翻身，引得床架嘎吱作響。
半夜的時候，沈意感覺口有點渴，睜開眼睛就想去外麵喝點水，可一起身，後麵的尾巴碰到旁邊的櫃子發出一些摩擦聲。
他不曾在意，但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床板突然就響了一聲，就見老妖婆猛地轉過身來，沉著聲音對自己問道：“你乾什麼？”
“你瘋了吧？我起來喝口水不行啊。”
“那你喝就是了。”
沈意看著她，往前走了幾步，他心裡有些疑惑，儘管四周一片漆黑，但他在黑暗中也不是兩眼一抹黑，還是有夜視能力的，所以能看到鶴見初雲皺著眉頭，而且她坐在床裡麵背靠著牆，兩隻手還抓著劍。
“你什麼情況？睡覺就睡覺，你拿著劍是要砍誰？砍我啊？”
“不是。”她搖搖頭，之後低了下去。
“你沒睡啊？”
“沒有，我睡著了。”
“那你坐在那乾什麼？怎麼感覺你一點都不困？”
“沒有，你快喝水去，我要睡了。”
“行……”
晃晃腦袋，沈意也沒想那麼多，直接推開門出去了，爬到院子裡的水缸上，將腦袋伸了進去猛喝了幾口水。
回屋的時候，他看到老妖婆好像是睡著了，閉著眼睛，呼吸很平緩，但是她的睡姿明顯不是正常人該有的，她沒有躺著，而是背靠著牆壁坐在那，懷裡抱著長劍，明明自己睡著之前她是頭朝自己這邊躺著睡的。
“老妖婆。”沈意喊了一聲，對方也迅速睜開眼，同一時間手摸到了劍柄處，作勢就要拔，不過回過神來，她看著對方倍感疑惑。
“嗯，你叫我做什麼？”
“不是，你到底要乾什麼。”
“我睡覺。”
“你這樣睡啊？”
“嗯。”
“算了，我懶得管你怎麼睡，但你睡覺抱著劍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隻有這樣我才能睡著……”
“……”沈意狐疑地打量著她，後麵好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也不說話了，關上門，老實趴在毯子上。
鶴見初雲鬆了一口氣，緊了緊懷裡抱著的劍，又閉上了眼。
她的確是睡著了，但是昏迷的這兩個月裡，她反反複複地做著同一個夢，不斷的閉眼，又不斷的睜眼。
她總是夢到自己睡著了，做了很多奇怪的夢，而夢境外，她卻摸到了很多的東西，聽見了很多聲音，每一次醒來，都會看到一把刀朝著自己劈來。
在夢裡睡著之前，她都會下意識地抓住自己的長劍，隻等睜眼的時候劍揮出去。
可無論她怎麼努力，揮出的劍都無法攔住落向自己的刀。
刀每次落下，都會帶著令人呼吸窒息的痛楚。
在夢裡，她躺著睡，站著睡，坐著睡，用各種各樣的姿勢睡，都是為了更快地拔劍應敵，儘管每次結果都是一樣的，但她一直在拚命地想去改變結果。
儘管現在夢醒了，但夢裡的一切卻影響到了現實裡的她，這也是為什麼，她之前翻來覆去地睡不著，隻有手拿著劍，感受著劍本身的那種冰冷，才能讓她感到一點點心安，勉強能睡著。
……
沈意這邊，在趴到毯子上後，他就沒有閉上眼過，一直在等著什麼。
沒多久，他聽見鶴見初雲的呼吸聲變得平緩下來，知道她又睡著了，才有了那麼點動作。
之前他緩緩站起身軀，把腦袋高高昂了起來，盯著抱劍睡覺的鶴見初雲，然後用爪子對著地板點了點，發出“嗒嗒”的聲音。
聲音不大，放在平時可是連小強都驚不到，但不出沈意所料，這一聲過後，鶴見初雲的呼吸聲明顯一頓，然後沈意清晰地看到，她的手向上一順，摸到劍柄的這一刻直接握緊，下一秒，她的眼睛睜開，第一時間看向了自己。
“你又乾什麼？”
“哈哈……”沈意乾笑了兩聲：“沒什麼沒什麼，睡覺睡覺。”
鶴見初雲心裡疑惑，也想不明白沈意到底要乾什麼，隻能在心裡歎了一聲，手鬆開劍柄，又抱著劍睡了過去。
沈意趴回毯子上，搖搖頭也閉上眼睡覺了。
看來萬裡鷹那些人的夜半襲殺給老妖婆的帶來了很大的心裡陰影啊。
心臟被飛刀洞穿，這絕對是她距離死亡最近的一次，自己當時要是晚那麼一點，老妖婆就死了！
經過這麼一遭，除非是神經特彆大條的那種人，要不然根本緩不過勁來。
如果人一直生活在極度危險的環境下，神經會一直緊繃著，久而久之就會對周圍一切都抱著很強的戒備心。
老妖婆現在就是這樣，半隻腳踏入鬼門關被自己及時拽了回來，可能以後都害怕再有這樣的情況發生。
為了避免，她隻能時刻保持著警惕，而人最脆弱的時候就是在睡著之時，老妖婆現在睡覺都是“睜著一隻眼”睡的，睡得很淺，隻要稍微有一點風吹草動就會立刻醒來。
不過這樣也好，以後睡覺老妖婆能第一時間發現，心累的是她，自己則可以安安心心睡覺。
早上，晨霧繚繞山間。
醒來的鶴見初雲坐在床邊發了一會兒呆，最後收起手裡的劍，看了一眼呼呼大睡的沈意，她搖搖頭，從床上下來，很安靜地將被褥疊好，然後朝著門口走去。
不過就在開門的時候，沈意地聲音突然從後麵傳來。
“老妖婆，你先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