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本來就胖。”
鶴見初雲背著竹筐走來,蹲下身子伸手摁了摁沈意白色的腹部,偏偏還摁下去了。
一般時候,沈意站起來還是窩著身子,人能看到的都是他布滿黑紅鱗甲的身軀,而腹部這部位鱗甲細碎,相比其它地方摸著就有些軟,防禦也就相對薄弱一些,這是不爭的事實。
沈意也沒辦法,紅氣到腹部這裡都隻長肉了。
爪子一揮,他不耐煩地說道:“一邊去。”
“你就不想出去?”
“我想出去還不難啊?出去可以,你讓我背東西是什麼意思?”
“又不差這一次。”
“我不背,你跟二蛋講清楚咯。”
鶴見初雲看向屋門方向,熊沛已經拎著扁擔挑著兩個竹筐又進來了。
見此她搖搖頭:“這可由不得你。”然後轉頭對熊沛道:“小沛,給他放上去吧。”
“嗯,好!”
熊沛走來,很熟練地把扁擔放在沈意背上,掛上兩個竹筐後又用草繩固定住。
“走吧。”從熊沛手中接過開院門的銅匙,她伸手拽了一下沈意頭上的鱗角,說了一聲。
而他隻能不情不願地站起身來,跟著她離開了。
出了院門,見周圍都沒有人,沈意偏頭對鶴見初雲呼喊道:“老妖婆。”
“嗯?”
“來我給你看個大寶貝。”
“什麼啊?”鶴見初雲好奇起來,隨即就看到沈意將身體朝一邊傾斜,抬起前肢對她豎了個中指。
一瞬間她臉上什麼表情都沒了,撇過頭去不理會沈意。
偶爾會看到沈意朝自己豎中指,她雖然不明白這個手勢背後的寓意,但她知道這絕對不是正麵向的。
兩邊保持著沉默,沒用多久時間就看到了村口,而就在她即將出村子時,不遠處一扇院門“啪”的一聲朝兩邊打開,隻見一個男人從裡麵滾了出來,定睛一看,沈意立刻認出了這人。
正是劉大憲。
“啥情況?”
鶴見初雲和沈意都愣了一下,正疑惑時,一個竹簍和一把柴刀先後飛了出來,哐當砸在地上,緊隨著其後的是一個婦人充滿怒氣的尖吼聲。
“家裡柴火都沒了,你讓老娘拿啥子做飯?趕緊給老娘出去砍柴去,一天天地不掃,衣服不洗,灶台不抹,你看看那個田都荒成那個樣子咯?全部就等到老娘來做,你就認得躺在板板上跟你那些狗友吹這樣吹那樣,牛皮都著你吹上天了。”
“今天要的柴火你要是還像前幾次那樣砍一點是一點,晚上你就不要回來吃飯!”
這婦人在門前掐著腰,語速極快,說完“啪”地一下把門一關。
這裡發現的一幕引得住在附近的村民紛紛開門探頭查看,與家人竊竊私語著。
在地上躺了一會兒,劉大憲揉著腦袋坐起身來,轉頭看了看四周,立刻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連忙起身背上竹簍,就要往村子外麵跑。
經過在鶴見初雲身邊時,她有些尷尬地打了聲招呼。
“大憲叔……”
“原來是薑丫頭啊。”
“你這是……”
“唉彆提了,我家那婆娘什麼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欸,你也是出去砍柴的?”
“沒有,我出去打豬草。”
“哦,那我就先去了,今天要砍不夠柴火,晚上怕還真沒飯吃了。”
說完,劉大憲就往前溜了。
鶴見初雲笑了笑,拎著柴刀邁開步子上了田,沿著田邊的小道朝著上麵走去,不時手氣刀落,將路邊叫不出名字的植物割下,然後隨手扔進掛在沈意身體兩邊的竹筐中。
反正也沒人,沈意也不裝啞巴了,路上邊走邊看,偶爾開口和老妖婆聊上幾句。
“你之前不是說你好差不多了嘛?現在不疼了?”
“沒有,還是會有一點疼。”
“那你現在一個人能不能打得過一百個人?”
“什麼人?”
“就是那種不修煉的普通人。”
“不知道。”她搖搖頭,又割下一把草甩進沈意的竹筐裡。
一次麵對一百個普通人,這種情況她從來沒有遭遇到,不止是她,恐怕其他通神者也很難遇到。
在力量比拚下,普通人是萬萬比不過通神者的,這是個常識。
也不會真有普通人腦子一熱去和通神者打架。
“那要是一個同境的修士狹路相逢你能不能應付?”
“應該……可以擋一陣吧。”鶴見初雲回答的有些不確定,心口上留下的傷的確好了差不多了,但不是完全好,在不借命神力量的情況下,她能發揮出來的實力恐怕得大打折扣。
“行吧。”沈意點點頭,又問了句:“既然這樣的話,你有沒有想好哪天走?”
“走去哪?”
“去那大鴻國江州找祝家,你不會忘了吧?”
“哦。”她反應過來,應了一聲,不過後麵卻沉默了下去。
傷好的差不多,的確該離開了。
可蘇醒後,她在稻果鄉也生活了一個多月,潛移默化間,劉大娘的家好像也變成了自己的家。
突然間就要離開了,她心裡變得不舍起來。
她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將自己視如己出的劉大娘熊叔二人,離彆的話語難以說出口,可若是不辭而彆,未免太殘忍了些。
鶴見初雲乾脆不回答了,一柴刀下去,沈意背著的竹簍裡又多了一茬草。
“不是,你說話啊。”他逼問了一聲。
而她也歪過頭,垂下來的發絲擋住了她的一部分表情,但她卻反問了一句:“你想走啊?”
“你彆給我說那些有的沒的,反正我無所謂,在哪都一樣,主要是你,懂吧?”
“我……”
“怎麼,不想走?”沈意眯著眼睛問道,而鶴見初雲抿了抿粉紅的嘴唇,點了點頭。
“嗯,在這裡再留嗯……一個月吧?”
“你在這留一輩子都行。”
鶴見初雲回頭望了一眼那座村子,深吸了一口氣。
一個月很長嗎?
或許很長吧,可如果一個月之後呢?
她放鬆下來,但心裡也多了一種惆悵感。
“你看那邊。”她伸手指向遠處。
沈意看去,問道:“咋了?”
“你去過那邊沒有?”
“去過?”
“那邊有什麼?”
“我都是飛過去的,怎麼知道下邊長什麼了?好像是一座山吧。”
“我想過去看看。”
“去唄。”
鶴見初雲對稻果鄉已經很熟悉了,趁著給劉大娘一家幫忙或者自己散散心,她去過很多地方,惟獨手指向的沒有去過。
“嗯。”
路邊的植物長得油綠油綠的,還沒等到秋天,就被一刀斷絕了。
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