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關上門,轉身,驀地,秦老爺站在不遠處,一臉嚴肅:“沈先生有時間嗎?”
沈靳舟莞爾:“可以。”
夜深人靜,一樓,茶室。
窗戶正對著花園,夜風伴著花香闖進來,秦老爺坐在茶桌前,一動不動地盯著對麵的男人。
燒開的泉水釋開花香,茶香芬芳沁人心脾,沈靳舟溫聲道:“秦先生一向這麼晚入睡嗎?”
秦老爺端起公道杯給他倒了杯白茶,隻道:“習慣夜深人靜的時候,到這裡坐會,有時是茶,有時是酒。”
他不再盯著他,轉眸望向窗外。
隔著煙霧嫋嫋,沈靳舟看著他的目光淡淡,沒有打量的意思,“秦先生前不久剛來過申城,沒來得及招待,沈某禮數不周,在這裡向你賠禮。”
秦妄轉回視線:“你怎麼知道!”
沈靳舟泰然自若:“月初拜祭舊人,恰好看見秦先生,不便上前打擾,還望見諒。”
秦妄與他對視,不怒自威:“你去拜祭誰?”
“自然是許盈的生母,顧阿姨。”每年在那天早上,風雨無阻,他都會到顧傾南墓前,並且待上一會。
許盈失蹤這五年,每年去的次數便頻繁了些。
秦妄隻是笑:“愧疚了?”
沈靳舟想起過往,眸色驟然暗沉:“是,我有愧於她們。”
“哦?”
秦妄說的愧疚指的是有愧於許盈。
而沈靳舟說的是:“當年那場大火,我沒來得及救出顧阿姨,後來我也沒能保護好她的女兒,還間接害她差點丟了性命。”
秦妄眉心一凜,蒼勁的手背青筋凸起,鬆了口氣,轉而道:“罷了,就算你把傾南救出來,等待她的也是毀天滅地的災難。”
他眼球渾濁,語氣低沉:“讓她親眼看到顧家家破人亡,結果也是一樣,她不會有希望再活下去。”
“還不如就這樣死了算了。”
沈靳舟放在膝蓋上的手悄然握緊成拳。
秦妄抿了口茶,年過六十已然是看儘滄桑:“我知道你跟秦禮那小子在做什麼,那些人不好惹,凡事見好就收,你也勸著他點。”
他眼神忽而一凜:“但許家,不應該再留了。”
沈靳舟言語依舊溫和:“許氏已經是空殼,撐不了多久。”
“可惜了。”秦妄不禁感歎,“顧家這麼大的家業都要敗在許清淮一個人手裡。”
沈靳舟淡笑:“秦先生有所不知,許清淮在早幾年為了還債,將原本屬於顧家的產業以最低的價格打包給了沈氏。”
秦妄錯愕:“你娶許盈那時候給了他們一百個億,還不夠他們玩?”
沈靳舟對於他知道這件事,並不感到奇怪。
“許清淮一向野心大,但做事不夠謹慎,手裡有了足夠資金,第一時間不是去填補窟窿,而是急著去投入我精心準備的陷阱,這點錢自然是不夠。”
他的語調慢條斯理,也不帶任何諷刺意味,隻是在平靜闡述一個事實。
秦妄一哂,“貪心不足蛇吞象……”
轉而歎了口氣,道:“我未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我也一直有愧於顧傾南,還有我們的女兒。”
沈靳舟端著茶杯,認真聽著。
話鋒快速一轉:“但,我不同意你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