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才不搭理這種眼皮子淺的人,花老摳是村子裡出了名的愛貪小便宜,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他媳婦自然和他是一個性子,拉著花大郎就朝山上去了。
“唉,怎麼就走了,老娘我好心好意的提點,還不當一回事兒,就等著餓死吧。”見木槿和花大郎壓根兒就不搭理她,花老摳媳婦望著兄妹二人的背影惡狠狠的咒罵。
上山後,木槿熟門熟路的帶著花大郎找到了昨兒發現的那一片山藥地,一片枯黃的葉子掛在藤上搖搖欲墜,若不是還有葉子,木槿也認不出這一片就是山藥。
“這麼多啊,這一大片我們什麼時候才能挖得完啊?有了這些山藥,今年冬天就不會那麼的難熬了,木槿,你快告訴哥該怎麼挖,哥正好有一大把的力氣沒處使呢。”看著一大片的山藥,花大郎恨不得衝上去打個滾兒好。
這麼多的山藥,少說也有幾百斤,昨兒夜裡小妹做的山藥骨頭湯,他這時候還回味無窮呢,這一輩子他都沒有吃到過那麼美味的菜,等這些山藥挖回去後,他隔三差五的也去買兩根豬骨頭回去燉著喝,豬骨頭便宜,費不了幾個錢,多吃幾次也不心疼。
“木槿,等咱們把這些山藥弄回去後,我再去鎮上買些骨頭,你給我們燉昨天晚上的湯,以後我們隔三差五的吃上一頓,就當吃肉了,好嗎?”花大郎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的人,目光迷離的說道。
看著自家大哥那吃貨模樣,木槿隻覺得心裡發酸,山藥燉豬骨頭不過是最簡單的飯菜,他都小心翼翼舍不得,這就是家裡太窮了,木槿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努力讓家裡的日子好起來。
“大哥,這算什麼的,阿妹等著你買骨頭回來,不過等過些日子家中的葛根拿去賣了,彆說豬骨頭了,就是豬肉咱們都吃得起呢。”木槿大氣地拍著胸脯保證。
自從到了這一窮二白的家裡,她都沒好好的吃過一次肉,昨兒的骨頭被剔得光零零的,連肉星兒都看不見。
以前喜歡吃素菜,豬肉那些已經很少吃,吃肉都是牛肉、羊肉、蝦這些,沒想到現在連豬肉都吃不上。
木槿麻利地拿起那把生滿了鐵鏽的小鐮刀割斷山藥的藤蔓,小心翼翼地在挖著剩下的根莖附近的泥土,花大郎也是聰明人,一看木槿的動作,心裡就有了底,乾勁十足地揮動著小鋤頭。
家裡沒有幾件像樣的農具,分家的時候分到的兩把鋤頭也早就已經進了大房的手裡,木槿手中那一把全是鐵鏽的小鐮刀還是大房看不上眼的廢品,昨兒夜裡吃了山藥骨頭湯後,花大郎覺得挖山藥是一個不錯的想法,摸黑去相熟的兄弟家借了一把鋤頭。
兄妹二人各自挖著自己跟前兒的一片山藥,不知不覺中太陽都已經落入了山腳,樹林子裡浮現著暗黃的光芒,微風浮動著,空氣中充斥著腐葉枯爛的味道,大堆小堆的山藥密密麻麻地堆著,而剩下的一小片估計隻有一百斤不到。
看著兩人的戰果,木槿滿意的笑著說:“大哥,剩下的咱們就不挖了吧,咱們挖的少說也有三四百斤了,夠我們這個冬天的口糧呢,這山裡也不知道其餘的地方有沒有山藥,我之前看過了,剩下的一小片的藤蔓細細的,估計土裡的山藥還沒長大呢,等明年咱們再來吧,哥,你說行不?”
之前準備動手的時候,她就已經仔細的看過這一片山藥,發現有一小塊的山藥藤蔓細細長長的,長勢也不算好,持著懷疑得心態刨了一根山藥出來,那個頭分明就隻能當自己昨兒挖的幾根的孫子,特意把那一片劃出來等著明年再來挖,一定要走可持續發展的道路。
天色迅速的沉入漆黑之中,花大郎常年在山裡打獵,自然清楚請黑夜在林子裡會麵臨的危險,幸好他們兄妹二人已經將能挖的山藥全都挖完了,背簍隻有一個,還是在彆人家借的,花大郎肯定是要把背簍留給木槿用的,還好他從小就學會了乾活,在山裡獵到大獵物也是就地取材做成簡易的背簍將獵物運到城裡。
砍下幾根粗細適中的枝椏,用樹皮將幾根木棍綁得死死地,就像是木槿知道的書箱的樣子,不過不要兩邊的遮風避雨的木板,一根根的山藥橫放在上麵,不知不覺中就放了快兩百根,剩下的已經不多了。
木槿看著那簡易背簍上的幾百根山藥,心裡擔心花大郎會被閃著腰,之前裝山藥的時候,花大郎恨不得所有的山藥,他全部一人背回去,嘴巴不停的在木槿耳邊碎碎念,讓她一定不能逞強,他寧願夜裡多跑幾趟,也不願意傷著自家妹子的身子。
兄妹兩人走走停停互相幫襯著把山藥運回了家,兄妹倆將辛辛苦苦從山裡弄回來的山藥藏得嚴嚴實實的,畢竟這個家裡連一個像樣的門都沒有,大房那一家人又是強盜土匪一樣的人,隻有藏起來,木槿才放心。
看著憨厚老實的花大郎,木槿心裡還是有些擔心,反複叮囑道:“大哥,今天的事情不能傳出去了,這些山藥是咱們一家人今年冬天活命的糧食,如果大房那邊來人了,無論他們說什麼,你可不能心軟了。”
花大郎這個人老實,嘴巴又笨,不會說話,在大房的人麵前,他一向是鬥不過的,隻能被大房的人欺負,更彆提護著家裡的東西了。
以前大房欺負人,她就大人不記小人過,既然她來了,絕不會再讓大房的人欺負自家的人。
“小妹,你放心吧,以後我不會再犯傻了,我知道這些東西意味著什麼,又冷又餓的冬天不好熬,我是知道的。”花大郎撓撓腦袋,神色認真嚴肅的說。
天色早就已經暗沉,天上連星星都寥寥無幾,約莫已經是亥時末,木槿已經是又困又累,整個人筋疲力儘,洗漱回房後,倒在床上就睡著了,一夜無夢香甜的睡到天兒大亮才起床。
看著暗沉沉的天,木槿心裡發沉,看這天色估計不久將會有一場大雪,今年的冬天會異常的難熬,想到自家四麵透風的房子,這一個冬天恐怕是熬不過去的,眼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在大雪來臨之際將家裡的房子休整修整,至於修新房子,抱歉,這壓根兒不在木槿的計劃之內。
木槿隻看眼前,隻想要度過眼前的難關,槍打出頭鳥,自家一直是村裡的困難戶,吃了上頓沒下頓,若是突然建起了新房子,絕對會引起村子裡那些人的嫉妒,更彆提目前還有虎視眈眈的大房一家人沒有徹底的解決,而且現手裡沒多少錢,就那種簡簡單單的泥土房,木槿是看不上的,她想的是等有錢了,建一座四進的院子,再買上些土地來種花,當一個女地主。
天色大亮,木槿見家裡的背簍已經不見了,想來是已經被自家大哥還回去了,進了廚房,發現冷鍋冷灶的,一看就知道自家大哥又準備省一頓了,木槿向來是不會委屈了自己的,一日三餐是最基本的,總不能餓肚子吧。
“小弟,過來給阿姐燒火。”花小弟早就已經起床了,這時候正在院子裡看螞蟻搬家呢,一聽木槿的聲音,飛快的跑到廚房。
看自家阿姐準備做飯。花小弟目露不舍的說:“阿姐,你還要做飯啊,一頓不吃沒什麼的,家裡已經沒有多少吃的了,咱們還是省省吧。”
花小弟企圖讓自家阿姐不要做早飯,反正他是一天一頓習慣了的,他小小年紀也是知道家裡日子難過的。
木槿一巴掌拍在他的腦袋上,一把揭開家裡的米缸,看著隻剩下淺淺一層的碎米,木槿一咬牙幾把全倒在了瓦罐裡,那裡的削了兩根山藥加在熬粥的瓦罐裡。
看見自家空蕩蕩連一顆米都不剩的米缸,自家阿姐那大手大腳的樣子,花小弟心裡都在滴血,恨不得把瓦罐盯出一個洞,木槿看著自家小弟那心疼的模樣,心裡也心疼了,不過她心疼的是自家小弟那弱弱的身子。
“好了,趕緊燒火去,米已經下鍋了,你再看也回不來了,娘的身子還差著呢,你忘了大夫說的要好好的補一補嗎,大哥昨晚上也累了一宿,肚子裡早就空了,你更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你看看彆人家和你一樣大的小孩,再看看你,不得好好的補一補嗎?”村子裡除了還在繈褓裡的小孩兒,就一家小弟是最瘦小的,走出去說他隻有兩歲沒人反駁。
“你也彆反駁,更何況這掙錢的事情,自有我和大哥呢。你在家好好的照顧娘親就行了。”看著矮矮小小的孩子在灶前隻剩下一個圓圓黃黃的頭頂。
有花小弟看著火,木槿放心的去看自己收拾好的葛根,炒製好的葛根帶著黃色,一片一片的在竹籃裡,看著已經收拾好的葛根,木槿仿佛看見了白花花的銀子在向自己招手。
快半個時辰了,花大郎才回家,木槿一問才知道他又去幫彆人做了一點兒事情,聞到從廚房飄出來的香味,木槿才想起來廚房裡瓦罐裡熬著粥呢。
“小弟,快撿碗過去咱們吃早飯,娘估計已經餓了吧。”木槿輕輕的揭開瓦罐,香濃的味道越來越濃,先盛出一碗讓花大郎給裡屋的張氏端進去,為什麼不讓花小寶去呢,主要還是花小寶太小了,這粥又太燙了。
等花大郎出來,木槿迅速的盛出三碗放在桌子上說:“大哥,小弟,快吃吧,一會兒還有事情呢,這粥已經煮好了,你們若是不吃,那就浪費了。”
“小妹,你有什麼事情就給大哥說,大哥去做,你今天在家裡好好休息。”花大郎被木槿催著隻能忍下心將碗裡的粥喝了,越喝越覺得被自己吃了簡直就是浪費了。
見花大郎和花小寶不再拒絕,木槿才低頭喝著自己碗的粥,一邊喝一邊說:“家裡的米被我這一頓全煮了,我之前在山上不是挖了葛根嗎?我剛剛才看了,已經可以了,品相十分的好,待會兒吃了早飯,大哥就和我一起去把家裡的葛根賣了,買一些糧食和肉菜回來。”
吃完飯,木槿萬事不管,花大郎三下五除二的就把幾個破舊的碗洗了。
兄妹二人幾番叮囑花小寶一番,木槿將葛根放在破背簍的最下麵,上麵放了一團山藥葉子和山藥蛋,最後在背簍的上麵放了一點兒昨天采的蘑菇。
“小妹,你怎麼把葛根壓在下麵呢?不壓壞了嗎?”看著木槿的一係列操作,花大郎目瞪口呆的說。
木槿指著背簍說:“這可是咱們掙錢的東西,肯定不能讓彆人知道了,況且這一路上那麼多人,萬一有人問起來,那該怎麼說呢?”
“好了,大哥,快背著走吧,對了,咱們鎮上有沒有藥鋪呀?”木槿才想起還不知道鎮上有沒有藥鋪呢。
花大郎平時去鎮上的時間多,每次打了什麼小獵物都會拿到鎮上的飯館酒樓去賣,對鎮上也更熟悉一些,木槿從小到大都沒有離開過花龍溝,鎮上在什麼方向都不知道。
花大郎背起背簍摸了摸腦袋說:“咱們鎮上有三家藥鋪,聽大家說回春藥鋪最公道了,藥錢也最便宜,掌櫃和大夫都很平和。還有就是鎮西的仁德醫館也很好,仁德醫館的李大夫口碑很好,老百姓都很推崇,上次我腿摔傷了,咱們也沒錢買藥了,李大夫還給了我一些藥呢。另外一家就是仁心醫館,價格昂貴不說,裡麵的人脾氣還不好。”
聽了花大郎的介紹,木槿心裡首先就把仁心醫館排除了,至於仁德醫館和回春藥鋪,木槿心裡是偏向仁德醫館的,回春藥鋪藥錢便宜,那收藥材的價格肯定也不高,比較之下,仁德醫館是最合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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