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門關。
高聳的關隘城牆之上。
侯君集靜靜佇立在一旁,看著自家這位星夜兼程,一路從太原府趕到雁門關的太子,用那名為單筒望遠鏡的東西。
觀察著眼前已經幾乎看不到邊的養殖區。
一直過了大半個小時,等到李承乾放下望遠鏡,侯君集這才開口。
“殿下,按照您的意思,這邊養殖場的建造和格局,還有城外草場的處理,全都是按照墨老他們的意思來的,老夫隻負責協同。”
李承乾微微頷首。
此刻養殖區整整齊齊,方方正正,且彼此之間已然是有了水泥路作為官道。
一直延伸向更北的方向。
從李承乾的這個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到,一輛輛的馬車,快速的在水泥道上奔行著。
馬車之上,或有運著羊毛,或有運著牛糞,或是一些宰殺好的羊肉,還有鮮奶,草料......
看著那些草料,李承乾忽然開口。
“青儲飼料準備的數量足夠嗎?眼下馬上就要入冬了。”
侯君集趕忙點頭。
“殿下放心,青儲飼料這個東西簡直太神了,按照您說的法子,原本應該到了冬天就沒有了的牧草,經過加工和儲存,竟然能夠放置好幾個月。”
“不僅僅是養殖區如今有三個大型的青儲飼料存儲倉庫,各個牧民家裡也有各自的儲存倉庫。”
“另外,老夫還讓人將雁門關內幾個原本存放雜物的倉庫,也都改造成了青儲飼料儲存倉庫。”
聞言,李承乾滿意點頭。
說真的,隨著他在雁門關視察的越久,對於侯君集這人的辦事能力,是真的越發滿意。
一旁,侯君集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臉上露出一抹詭詐的笑意。
“殿下,如今臨近入冬,草原草場基本上都不怎麼能用了,然而,突厥各部依舊勢同水火,我們因為和四方都有互不侵犯的條約,在咱們大唐騎兵的巡邏保護下,牧民們大肆收割各地草場牧草.....”
“嘿嘿,如今草原各部,彆說是牛羊了,怕是就連喂馬,很快都會成為一個問題.....”
“砰!!!”
頡利牙帳。
頡利怒不可遏,但又難以置信的瞪著一雙眼睛,手中羊腿都被他氣得砸在了麵前前來彙報的部族將領的身上。
“你說什麼?”
“沒了?什麼沒了?!”
將領神色倉皇:“大汗,各部族眼下都沒有多餘的糧草可以供給我們了,不僅僅是這樣,冬天就要來了,我們的牛羊,至今還都是那麼瘦弱”
“要是不趕快想辦法的,我們恐怕挺不過這個冬天啊!”
頡利張著嘴巴,愕然的半晌,這才咬牙。
“為何不放牧?”
他剛剛問出這個問題,心中就已經後悔了。
他們大戰連連,牧民們人心惶惶,一些部族更是經常性的就需要集體遷移。
彆說是放牧了,各部族若是不小心,被其他“大汗”的騎兵找到,那連活命都難。
然而。
令頡利沒有想到的是,將領聽到這個問題,卻是滿臉悲憤的指著外麵的方向。
“大汗,我們最為肥沃的草場,全都已經在牧草最肥美的時候,被那些該死的唐人,帶著那些突厥的叛徒,提前收割走了!”
“什麼?!全部?!”
頡利腦袋瞬間一片空白。
牧民收割牧草,他能夠理解。
收割最為鮮美的草場,那也是人之常情,但是.....的草原啊!
你跟本大汗說,唐人們把所有的優質草場都收割乾淨了?
頡利不相信,急忙親自帶著人馬,便是開始在一些他們部族附近的草場,開始查看起來。
然而,也是查看,他的臉色便是變得越發陰沉可怖。
直到最後。
當看著那光禿禿的草場的那一刻,冷風吹過,拍打在頡利的臉上。
宛若一個個巴掌不停的抽打。
令他的雙眼,瞬間通紅。
“該死的唐人!奸詐的唐人!卑鄙!無恥!下作!”
他破口大罵,恨不得當場問候李世民全家十八代祖宗。
然而。
彆說是問候十八代,眼下就算他問候了十九代李唐皇室先祖,也必須趕緊想到辦法,讓麾下部族度過這個冬天。
頡利麵色陰沉。
如今各部族,因為大肆從唐人手中購買軍械,藥品,精鹽等必需品。
牛羊數量銳減。
眼下草場又來不及放牧,那麼隻剩下最後一個法子。
搶!
想到這裡,頡利難看的臉色更是憤怒到宛若惡鬼。
忽然仰天一聲怒吼。
“我要唐人死!!!”
中計了!
哪怕他從一開始就已經察覺到了,但整個突厥就宛若那滾滾海浪,根本不是他想要停,就能夠停下來的。
這些日子,他也不是沒有對其他三方發過和談的提議。
然而。
毫無疑問的,“草原共主”這個名號,已經遮蔽了所有人的眼睛。
與此同時。
如果說背後有著東突厥,且本身在西突厥也沒有什麼治下牧民的阿史那咥力,情況還沒什麼大問題之外。
剩下的。
不論是漠北的阿史那杜爾,還是東突厥以東的突利牙帳。
全都意識到了如今這個,幾乎可以要了他們所有性命的問題。
突厥牙帳。
“大汗,眼下我們不能再繼續從大唐那邊購買兵器了,我們需要牛羊,我們需要糧食。”
“是啊大汗,真的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進入冬天,我們各部族就全都完了,突厥就真的要完了.....”
眾人激動的勸說著。
突利看著這般情況,目光儘管又在這一刹那,目光不由得朝著那神駿的琉璃雄鷹看去,隨後卻是又被他咬牙移開。
“傳本大汗的命令,今日起,我突利牙帳所有部族,不可向大唐出賣任何牛羊,毛皮!”
“另外,和大唐的那些商人說,我們需要糧食,可以用金銀來交易。”
雁門關。
李承乾一聲冷笑。
“購買糧食?好啊!賣給他們!不過記住,依舊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孤可不要什麼白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