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漸漸堆積起來，又緩緩往下壓，仿佛一團黑色的棉花漸漸下挪，閃電轟鳴，發出白色的閃光，充滿陰森恐怖的氣氛，幾隻飛鳥貼著地麵飛速掠過。
“轟隆隆......”
伴隨著打雷聲，雨滴如水球從空中砸向地麵，打在鐵板上，發出“噠噠”的響聲，雨滴越下越大，不一會，整個空中仿佛落下巨大的雨簾，地麵上一下就滿了雨水，這個水仿佛有人從天上拿勺子直接灑下來一樣。
雨下了有一個小時多，終於變小了，淅淅瀝瀝得掉著雨滴。
胡有福伸出手掌，想看看雨停了沒有，靜置幾秒鐘，隻有感受到一點點的水汽，看來是停雨了。
“要來的，總是要來，長痛不如短痛，這個事情總得要麵對的。”胡有福自言自語道，他收起了雨傘，邁開腳步，向學校的人事處走去。
人事處辦公室裡，
崔娟扶著辦公桌，盯著電腦屏幕，眼睛一眨不眨的，一時瞳孔收縮，一時瞳孔張大，透過眼鏡片，可以看到紅色、綠色交替改變著。
“咚咚！”
辦公室的門敲了兩次，崔娟急忙摁了一下隱藏健，免得被人知道她上班時間在玩投資的事情。
“請進！”崔娟收拾了一下桌麵，坐直腰板，拿出一本教材，故作認真的看著，兩個鷹眼翻起，看向門口，原來是胡有福過來了。
“崔處，找您聊點事，打擾了。”胡有福摘下帽子，有禮貌得說道，雖然他比崔娟年紀要大個十多歲，資曆也比她長，但畢竟崔娟是他的頂頭上司，他還是像紳士一樣，微微鞠了一躬。
“噢！胡老師來了，請坐。”崔娟抬頭看了一眼，又低頭繼續看教材，好像胡有福的到來影響到她認真工作一樣。
“崔處，是這樣的。”胡有福緩緩拉開椅子，邊說邊坐下，“我想著我的處分期已經滿了兩年多了，而且我也通過多項考試，已經符合恢複副教授的職稱了。”
“嗯。”崔娟冷冷嗯了一聲，眼光繼續在教材上麵流動。
“所以，我就想，從各方麵的條件來說，我應該是符合恢複條件的，就看看崔處報上去了。”胡有福說完用手指擦了擦指尖，他的手微微抖了抖。
“又是這個問題？”崔娟用手扶了扶金絲眼鏡框，眼光從下往上，慢慢聚焦到胡有福的臉上，好像生物實驗室的學生在細細察看一隻新發現物種一樣，“老胡，上次不是回答您了嗎?省人廳退回我們的審批材料了，我也沒有辦法。”
“退回來，也得有個說明啊，是我的資曆不夠，還是我能力不夠呢？死也死得清清白白的。”胡有福情緒激動起來，他非常厭惡這種崔娟這種打發式的回答，有點忍無可忍了。
“人家不同意就是不同意，上次你不是看了嗎？”崔娟有點不耐煩，看著他那副可憐蟲的樣子，她反而更想羞辱他一番，“你也不想想是什麼原因？還好意思說，要是自己乾淨點，還會落下今天個地步。”
“你什麼意思？那個已經是很久的事情了，再說，依據法律規定，隻要沒有受到降級處分的，處罰期滿後，就自動恢複的。”胡有福奮起抗議，“我這個都有法律依據的，也谘詢過律師了。”
“哼，你還谘詢過律師？那你的意思是早就做好功課咯，準備打官司嗎？”崔娟眼睛一橫，爆發出殺氣，震懾得胡有福飆出冷汗。
“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想討回個說法，拿回屬於自己的那一份權益而已。”胡有福放緩了語氣，看來自己說漏了嘴，便退一步，繼續說道：“你就念著當年我幫過你的情分，互相幫忙一下唄。”
“這個不是什麼人情不人情的，文件如何規定就如何做，就算皇帝過來了，也是依法辦事的。”崔娟語氣堅定，讓人沒有一點回旋地方。
“這..........”胡有福一時語塞，不知道如何回應，調整了一下呼吸，“既然，你說法律法規，那我也跟您探討，學校不恢複我的教授職稱依據何在？理由何在？是你自己一個人的意思，還是學校的人事部的意思？”
“...........”
“如果您答不出來，我會細細告訴你！”
“不用說了，你給我出去！這個事情，我們會有專人跟進，到時候會答複你！”崔娟氣喘籲籲，咬著舌根，“給我出去！”
“哼！”胡有福站起身，戴上帽子，轉臉看向崔娟，“我會依法維權的！”
崔娟看著胡有福走出辦公室，右手托著腮幫，柳眉蹙了蹙，眼珠子轉了轉幾圈，咬牙切齒，將手中的黑色簽字筆狠狠砸向地上。
...............
律師事務所，慕材的辦公室裡，
“我想了很久了，還是要維權，我要是不發威，還真當我是病貓，實在是欺人太甚了，忍不了。”胡有福一字一頓得說，他將昨天下午跟崔娟的聊天情況說給慕材聽，“我跟她杠到底了！”
看著一臉銳氣的胡有福，慕材還是決定要問清楚——他是否真的考慮清楚了，是否知道自己在乾什麼，是否知道打官司的風險，是否知道這過程既耗時耗精力。
“謝謝您。”胡有福抿了抿嘴，“我是那種隻求安穩，不喜歡冒風險的人，做任何事情之前，我都會評估清楚當中遇到風險。”
胡有福掏出煙盒，拿出一根煙，看向慕材，問道：“您抽不抽？”
“謝謝，我不抽。”慕材微微一笑，他靜靜看著胡有福，一個男人如果準備要抽煙，說明他待會將要說出一些往事。
“呼——！”
胡有福深深吸了一口煙，然後吐了一個大圈，慢慢大圈擴散開來，漸漸消失了，“我小時候就是個聽話安分守己的人，從小學，初中，高中，到大學，研究生，一路都是好學生，循規蹈矩，我其實也想不走尋常路，做個野孩子，但是，我做不出來，總是怕這怕那的。”
慕材靜靜聽著胡有福的故事，好像看到自己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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