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是這樣的，我們也感到很驚訝，連律師的微信都刪除了。”小胖晟激動得說道，看到黃玉芬的神情放輕鬆了點，他也鬆了一口氣。
黃玉芬看著小胖晟，後者的表達雖然比不上原告席的畢勝，但是後者的麵相淳樸老實，沒有一點詭詐之情，一看就是老實人。
“那你們有沒有讓劉七少將有關的照片保存好？”黃玉芬又問道，她的眼光變得黯淡起來，這是老法官的一向做法，目的就是不讓律師看透法官所思所想。
“他現在人在非洲，我們開庭前也跟他提醒過這點。”小胖晟說道。
“你回答我的話啊，有還是沒有呢？”黃玉芬語氣有點不耐煩得說道。
“沒有。”小胖晟堅定得說道。
“沒有這個證據原件，那就很麻煩了。”黃玉芬皺著眉頭，臉上露出難為情的樣子，低頭又看看仲裁程序七少提交的證據材料，眼珠子轉了兩圈，“那你還有新證據嗎？”
小胖晟搖搖頭。
“那我們繼續調查其他事實。”黃玉芬法官說道，心裡想著先將法庭調查進行完再說，這個案件變得不那麼好審理了。
“原告的事實方麵還有沒有補充？”黃玉芬又看向畢勝說道，她作為執業近三十年的資深法官，深深明白一個道理——慢就是快。很多年輕的法官為了趕進度，常常忽略一些細節，比如讓當事人儘可能得補充事實，讓他們感受到法官是不偏向某一方的。
曾經就有年輕的法官被律師投訴，隻因為法官沒有給與律師充分的補充事實的權利，被投訴一次，就很麻煩，因為要寫不少材料進行答辯。
黃玉芬根據直覺判斷，這個叫畢勝的年輕實習律師不是一盞省油的燈，他是那種儘糾纏不放的人，在小胖晟回答問題的時候，黃玉芬就注意到畢勝拿著筆在白紙上飛速寫著某些東西，那個寫字陣勢是要比程梅還要快速。
為安全起見，還是再次提醒一下原告有沒有事實需要補充。
“有補充的，法官大人！”畢勝擲地有聲得說道，他看了一下寫滿的一頁紙，“有一個很重要的事實是，被告本人是拿著原告的營業執照進行拍照的，為什麼照片上隻有被告本人自己，卻沒有其他任何人，可以判斷出，被告有可能是趁著餐館的人都休息了，才去拍照的，這樣更有造假的嫌疑了。”
“切，又來說這個，你的思路，我都摸清了。”小胖晟心裡喃喃自語說道，他清了清喉嚨，做好回應的準備，舉手示意要回應。
“現在是辯論環節，現在法庭調查階段，法官要針對某些情況調查清楚。”黃玉芬厲聲說道，“大家要聽從指揮。”
慕材微微點頭，用眼的餘光看了看小胖晟，嘴角微微一笑，他似乎看到當年自己的影子。
“好的。”小胖晟輕聲答應道。
“被告的微信工作群截圖，裡麵有說話的分彆是誰？”黃玉芬問道。
“微信工作群分彆是華誼餐館的員工，和老板自己。”小胖晟答道。
“工資是怎麼發的？”
“是現金發放。”
“有簽收條嗎？”
“沒有簽收條。”
慕材聽著黃玉芬法官的問題，思路基本與仲裁的一致，他看著黃法官那夾雜著白絲的頭發，可以想象這個法官的職業生涯中是辦了無數個案件，站在法官的角度來說，案件自然是越少越好，而對於律師來說，則是多多益善。
這個黃法官把控庭審的能力還是很到位的，該進則進，該讓則讓，這些都做得嫻熟而不拖泥帶水，而且這個法官將自己的價值判斷隱藏得很深，讓人摸不著她是傾向於那邊，真是做到滴水不漏，這是優秀法官所應該具備的能力。
回想自己執業近六年時間，也接觸了各種類型的法官，年輕的法官往往是喜怒露於臉，情緒不穩定，隨時被老律師帶著走，根本原因就是因為進經驗不足。
慕材又看看原告的實習律師，年紀跟小胖晟差不多，但是表現出來見識，膽量，談吐，簡直就是兩個檔次，如果小胖晟是豐田車，則畢勝就是邁巴赫，真是應了那句話，有的人一生向著羅馬奔跑，而有的人就出生在羅馬。
林律師細細看著小胖晟，心裡說道“看樣子就是個土包子，衣服應該是街邊上買的雜牌貨，小胖子，你彆以為跟畢勝是同期的實習律師，就以為實力差不多了，那就是大錯特錯，人家畢勝是富二代，早早就出國留學，畢業於世界知名法學院，留學期間還在多家頂尖事務所實習，從理論功底和實踐經驗來說，你跟他相差十萬八千裡呢，再加上我這個執業二十多年的師父指導，現在他更是如虎添翼，甚至可以直接秒殺那些拿證的職業律師呢，
雖然畢勝是名校畢業，但是我依然要他從最底層的工作做起，每天泡在判決書裡長達8小時，除了開庭，就是進行國內所有判決書的研究，各個法院的判例都進行整理分類，
拿到實習證後，我就放手讓他操刀練習，剛開始幾個案件是打輸了，但是他很快就從失敗中學習經驗，哼！我這個師父也是做得很不錯了，可以拿自己的案件給徒弟練手，這樣的師父還有多少呢。”
程梅便記錄黃玉芬的提問和小胖晟的回答，便暗中觀察原被告兩位律師的神態，林律師和鐘律師都像是教練一樣，一動不動，隻聽任兩位實習律師的自行發揮，這樣的情況還是很少見的，大多數的情況是，指導律師全程說到底，實習律師就坐在旁邊聽，這都是出於律師的自我保護，要是被實習律師搞砸了怎麼辦。
但這兩位律師卻這樣勇敢放手，臉上還這麼鎮定自若，如果不是出於對徒弟的信任，這是不可能做到的。
“好了，法庭調查程序到這裡。”黃玉芬法官說道，語氣比剛才的稍微疲乏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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