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律師，你也知道，我就是一個普通老百姓，好多都不懂。”利明聲音沙啞得說道，“你知道，我們這些老百姓就是什麼都不懂，不像你們讀過書，腦子特靈活。”
利明雙目直勾勾看著小胖晟，一臉無助的樣子，好像是聽不懂剛才律師說的話，然後往胸前的口袋抹一抹，又往褲袋裡抹一抹，好像在找什麼東西，最後在褲子屁股位置的袋子抹出一盒子，原來是找煙。
“利先生，這裡不要抽煙，隻怕會引起消防裝置的防火措施。”小胖晟抬頭把眼光往上瞧了瞧，又用手指往上指了指。
“哦，行，我差點忘了。”利明將抬頭瞧了瞧，把煙盒子又塞回到褲袋裡，苦笑一會，“那我還是不抽了，不好意思。”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有大概十分鐘的樣子，小胖晟還是先開口了，“利先生，我跟您解釋一下，調解是什麼呢？”
“哦，好的”利明答應了一聲，臉上露出一絲喜悅的神情，將脖子一扭，雙目看著小胖晟。
“調解程序是打官的前置程序，隻要雙方達成了一個方案，就可以了，現在對方是說直接補償一筆資金，就這樣了結此案，您看看同意不？具體給多少金額，對方還沒答複。”
“直接給錢，是這個意思嗎？”
“對的，就是這樣。”
“那我的退休手續，還能辦嗎？”利明神色凝重，問了一句。
“如果談成了，那麼退休手續就不用辦了，相當於是直接買斷了，明白嗎？相當於地鐵集團直接把退休金一次性用一筆錢折算下來，就把這個案件解決了。”小胖晟繼續說道。
“那如果他們出爾反爾呢？後麵又說不給，怎麼辦？”利明兩個眼睛冒出大大的問號，提高嗓音問道。
“隻要達成了調解協議，那就是具有法律的效力，具有強製執行能力的，不給的話，到時候就申請強製執行，一樣可以拿到錢。”小胖晟說道，“隻要達成協議，其他都好說，其他都是小問題。”
“最怕的是，他們不守承諾。”利明搖搖頭說道，臉上是將信將疑的神情。
“調解也會有風險的。”小胖晟說道，他還是要將不利的話及時說出來，讓老人家有所準備。
“哦，什麼風險呢？這個你要告訴我啊，我可不懂。”利明睜大眼睛，看著小胖晟，像是發現眼前的小夥子臉上有什麼臟東西一樣。
“是這樣的，調解有好的一麵，也有不好的一麵，好的就是儘快結案，省下了不少的時間成本，不好的地方就是，權益會打折，畢竟調解是在雙方都退讓的情況下達成的和解，所以呢，收到的錢會打很大的折扣，比如100元，經過調解，隻能拿70元，60元，甚至是50元，就是這樣一個比喻。”小胖晟慢條斯理得說道，力求讓老人家聽得明白。
“要打這麼折扣？那這樣調解有什麼意義？”老人家驚呼道，皺著眉頭，大聲說道。
“這是我們以往調解的一些常用方案，這隻是參考，現在我們還沒收到對方的調解金額，這個難說，我這樣打比喻隻是要提前讓您有個概念，明白調解的好處和壞處而已。”小胖晟急忙解釋道。
“嗯。”老人家的胸脯呼吸得急促起來，一漲一伏的，看樣子是被剛才的不利一麵驚嚇到了。
小胖晟看著老人家慘白的臉色，發覺到他被恐懼抓住，便想辦法要引導他走出來，小胖晟冷靜得注視著老人家的雙眼，“利先生，您現在是不是很害怕呢？”
“是有的怕。”
“怕什麼呢？”小胖晟緊追問道。
“可能是怕打輸了官司，白給了錢。”利明歎了一口氣說道，“感覺麵對這個官府的企業，真是以卵擊石啊，好像當初不應該打這個官司一樣，唉！——”
利明一手扶著額頭，一手的手指有節奏得敲在桌麵上，整個會議室回響著老人家的指頭敲動聲，像是在叩問他的心一樣。
“利叔，其實我們看事情要兩麵看，這樣才好。”小胖晟雙眸凝住，靜靜看著老人家，“當初我們在確定委托關係之前，一而再再而三得強調了，打官司就是一場戰爭，肯定是會有一方贏，有一方輸的，再說了，現在還沒打官司了，隻是調解程序，結果還沒出來，您就嚇成這樣子，這可怎麼行啊。現在您要明白一樣事情，今天我們走到這個地步，都是地鐵集團造成的，要是他們有良心善待老員工，我們就不至於走到這個地步了。”
利明抬起眼光，看向小胖晟，點點頭，“對的，確實是這樣，是他們先不仁，我才會委托律師打官司的，他們真的是鐵公雞，一毛不拔的，連這點弱勢群體的錢都不願意補交，真是想想就氣人。”
小胖晟一臉嚴肅，認同得點點頭，他正是希望老人家能夠重新振作起來，要時刻明白自己打官司的初心，不然一遇到難題就抱怨，甚至想打退堂鼓，這不僅會影響律師的氣勢，也會打擊當事人自己的信心，為防患於未然，小胖晟決定使用激將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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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大叔，說實在話，您這個官司是很簡單的，根本沒有必要走到這一步，如果當初他們知道你的訴求，然後交給人事處理，這個事情很快就能解決的，可是，他們就是沒有誠意，非得要老員工請律師打官司，搞到這個田地，都是他們咎由自取的，責任根本不在我們這裡，如果談的成和解，就談吧，談不成，那就等開庭審理了，就因為這口氣，怎麼也要跟他們杠到底。”小胖晟堅定得說道。
“對對，就是為了這口氣，我的朋友當時也勸我不要搞這麼多事，可是，我做不到，不打這個官司，我就是咽不下這氣，就算死也不瞑目啊。”老人家說著眼眶紅了起來，眼淚從眼角流了下來。
“利叔，既然您相信我們，委托我們來才打這個官司，本著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原則，我們會全力以赴打到底的，就是為了幫您討一個公道。”小胖晟語氣堅定，沒有一點妥協的味道。
“好好，太感謝郝律師了，太感謝你們的團隊了。”利明激動得雙手握著小胖晟的雙手，那是老人家將希望托付在這個年輕人的身上。
“那行，利叔，今天邀請您過來麵談的目的，現在算是完成了。”小胖晟嘴角上揚，露出淺淺的微笑，“接下來呢，我看看今天調解員能不能拿到對方的調解金額，如果對調解金額不滿意，我們就不調解了，轉為開庭審理，我們就跟地鐵集團打到底，隻為獲得一個公道的判決。”
“那就有勞你們律師團隊了，我就等你的電話，對嗎？”利明問道。
“是的，有情況及時跟您反饋，您就安心去工作吧。”小胖晟答應道，臉上的肌肉舒展開來，頭頂上的烏雲也散開了。
“好的，我隨時等你的通知。”老人家點點頭說道。
“還有一點，利先生，那就是，你一定要記在心裡麵。”小胖晟嚴肅地看著利明，“無論這個過程會遇到多麼大的困難，都一定不要放棄，沒有到最後的時刻，都不要放棄，知道嗎？”
利明怔了一下，感覺這個臉蛋稚嫩的小夥子，心智是何等的成熟，儼然一副經驗老道的樣子，老人家抿著嘴，放心得點點頭。
小胖晟送走利明後，便急忙聯係調解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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