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山簽完字,摁了手印,將證人證言遞給了慕材,臉上掛著憨憨的笑容,他笑起來就像是一個幽默詼諧的老人家,用慈祥的目光看向慕材和張小霞,“張律師,這個事情辦好了,你們就留下來吃頓飯吧,我親自下廚,村長也留下來一起吃。”
“這怎麼好意思呢?太麻煩您了。”慕材輕鬆得說道,他看看張小霞,後者向老板擠了擠眼睛,像是在說留下來吃飯吧。
“這有什麼好麻煩的,我這就去煮飯,家裡有一隻老母雞可以燉點湯,我再去買點羊肉回來,再打幾斤白酒,簡簡單單吃一下,就當做是結交你這位朋友吧,哈哈哈。”
“既然阿山都願意下廚了,就留下來,讓他儘一下地主之誼吧。”村長點點頭,捋了捋下巴幾根白胡須,慢慢說道。
“那行吧,我們就不客氣了。”慕材答應道,用拇指擦了擦鼻尖,笑了笑,“也一起聊聊天吧。”
“耶!”張小霞高興地原地跳了起來,就像一隻兔子,跳得老高老高了。
就這樣,慕材和張小霞完成了取證工作,在王山家享用一頓美食後,便打道回府了,二人一起乘坐高鐵回去。
傍晚6點,慕材和張小霞按時進入高鐵站。
疾馳而行的高鐵就像是一條閃電,瞬間從鐵路這一端飛馳到另一端,速度驚人,坐在窗前,兩邊的景色眨眼便退到後邊去了,一下不見蹤影。
張小霞坐在慕材旁邊,二人沉默了好一陣,各人在想著東西,慕材還是先開了口,“小霞,今天有什麼收獲呢?”
“嗯。”小霞應了一聲,“老板,今天收獲多多啊,不知如何說起。”
“那就慢慢說,我慢慢聽,看看你收獲了什麼。”慕材說完便將目光移到旁邊的窗口位置,想看看的景色,隻見一道道黑影飛馳而過,還沒看清是什麼,便消失了。
“如果要用一個詞來形容這次取證的感受,我想應該是驚險刺激。”張小霞說著翹了翹嘴巴,吐了吐小舌頭,乾脆得說道。
“哦?”慕材轉過臉,看向張小霞,露出想繼續聽下去的神情。
“比如那個王山,一看就是混黑社會的,當時候我還想著會不會爆發打鬥呢?他的身形高大威猛,要打的話,也不一定能夠打贏,嘻嘻。”小霞吐了吐舌頭,露出一副搞怪的神情,“那個時候,我的腿都有點發軟啊。”
慕材聽了露出淺淺的微笑,繼續聽小霞說下去。
“還有,就是領略到了攻城先攻心的道理,老板,你通過攻下他的心理防線,最後讓他折服,這個真的是很考驗人的洞察能力和口才能力啊,我感覺律師真的是不好做,特彆是做優秀的律師,更難了,我感覺自己離這個要求差一大截啊,嗯,嚴格來說,是差十萬八千裡的距離。”小霞歎了一口氣說道,“還有唐世兵這個也是,很考驗人的靈活應對能力,也要有運氣,幸虧他的愛人回來,不然我們就白跑一趟了。”
慕材點頭抿著嘴,微微一笑。
“總之,我感覺律師真是不好做啊!”小霞露出無奈的笑容,感慨得說道。
慕材凝視著小霞的臉蛋,沉默一會,像是在想著要如何來解答小霞的疑惑,他的眼珠子轉了轉,隨後又看看車窗外的景色,才又將眼光轉回到小霞的臉上。
“嗯嗯,你加入律劍團隊以來,這可以說是第一次參加了這個取證的法律實務,在我印象中,應該是這樣。”
小霞點點頭。
“律師這個職業就是這樣的,鬥智鬥勇,為了獲得訴訟的勝利,少不了需要主動去搜集一下證據,而取證是非常重要的一個環節。”慕材緩緩說道,邊說邊組織語言,“今天我們是去找了兩個證人,第一個證人的取證確實是碰運氣了,假如唐世兵的愛人沒有回來,我們確實是白跑一趟,這個就是律師麵對的不確定性,這個是我們無法把控和預料的,我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竭儘全力去做好每一件事,我始終相信一句話——越努力就越幸運,上帝總會眷顧那些努力付出的人,這個希望你能夠牢記於心。”
“好勒!”張小霞猛點點頭。
“那從王山取證這個事情來看,我們又看出什麼呢?”慕材清了清喉嚨,“律師需要直麵衝突,衝突就是張力,正如暴風雨一樣,說實在的,沒有人願意去麵對衝突,這是吃力不討好的事,要從事這個職業就得喜歡直麵這個張力,不然很難做下去的。我記得自己剛獨立執業的時候,有一段時間就是很迷惑,很糾結,因為我天性是屬於怯懦的人,很害怕吵架衝突,曾經有一段時間,我還想把律師證給注銷掉呢!”
“噢!還有這事!!”小霞真是料想不到,老板還有這麼一個事,臉上滿是驚訝,“那後麵呢,怎麼走出來,怎麼再次繼續前行呢?”
慕材笑了笑,露出一種很古怪的神情,輕輕說道:“為了生存,那個時候小孩出生需要奶粉錢,一家人的日常開銷,需要我去想辦法解決,在生存的恐懼與辦案的恐懼,最終還是生存的恐懼戰勝了辦案的恐懼,那個時候,我就邁開腳步繼續往前行了。”
“噢噢!”小霞恍然大悟,“所以,有時候成長是被逼出來的!!”
“可以這樣說,也可以不這樣說。”慕材露出有點狡猾的微笑,頓了頓,“逼迫自己去成長之前,首先要有一定的積累,要有長期的準備,不然強硬逼迫自己,隻會把自己給逼死的,正像一個三歲的小孩,如果硬要他作出10歲小孩才能做到的動作,那豈不是把他推向絕境嗎?要他看大學生才能讀的教材,那豈不是天方夜譚嗎?”
張小霞若有所思得點點頭,表示認可老板說的。
“逼自己成長,其實是要有一定的條件,所謂強扭的瓜不甜,就是這樣的原因。”慕材說道,他沉思了一會,看了看窗外的景色,繼續說道:“其實,我拿到執業證的時候,年紀不小了,我是考了十年的法考,做了六年的律師助理,出來社會有12年了,你想想,從人生閱曆來說,我是積累不少的了,從法律實務來說,就算沒有吃過豬肉,也看了很多豬跑了。”
“嘻嘻,老板真是幽默。”小霞捂著嘴巴笑了幾聲。
“那個時候,對於一個三十五歲的中年人來說,我要是不逼自己一把,那要什麼時候逼自己呢,我不像那些23歲就拿到執業證的青年人,可以先做授薪律師&39;,跟著老板好幾年,再考慮獨立執業的事情,我這個年紀,恐怕沒有老板肯收我了,因為那些老板都是跟自己差不多年紀的,說起這個事,我做實習律師的時候,年紀可是最大的,比其他同事大了整整10歲,真是有點尷尬啊。”
“哎,老板,你這是大器晚成啊,畢竟還是成了,每個人的軌跡不一樣的嘛。”小霞安慰道。
“哈,也許是吧。所以呢,我一拿到執業證,就不做任何考慮,直接獨立自己乾了,每一步都是逼著自己,從接案到辦案,不斷克服自己的恐懼,走過來後,回頭一看,才發現自己做了不曾想到的事,那個時候,真是感歎自己原來可以做到的,所以啊,不要否定自己的潛力,永遠都不要否定自己。”
“嗯嗯。”張小霞猛點頭,感覺收獲滿滿,心中堅定了做律師的目標。
夜色下,高鐵沐浴著月光,正在飛速向目的地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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