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想到這,又轉頭走回來了。
宗肇得不到答案,失落地垂著腦袋,好似在心裡想,下次該怎麼做。
徐婉心中柔軟,走到他麵前輕聲說:“我還真的有一個要求,雖然你現在做到了,但未來的一輩子很長,我不知道你能不能一直做到。”
宗肇意外她突然的開口,連忙問道:“是什麼?”
徐婉抓著手帕,說出了她心底最介意,也最不想提起的事:“我不與娼妓同稱姐妹。我知道一輩子很長,也知道京中大小官員多有此事,包括我那名聲在外一向很好的妹夫,也是如此。我隻希望你……你將來,如果有了娼妓外室,不要將她們帶回家來。”
她沒有反抗時代的魄力,也不奢求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她就隻有好好過日子,相敬如賓也罷,不動心就好,但是,家是她最後的底線,如果麵臨和媽媽當年一樣的困境,她希望自己能脫身離開。
宗肇渾身都僵硬了,他握緊了拳頭,心疼得簡直想殺人。
他不說話,徐婉以為他不願意做這種未知的承諾,又改口道:“或者你如果真想讓我給她們騰地方,就給我一紙和離書,我願意淨身出戶,不拿走府裡的一件……”
話還沒說完,高大的身影覆下來。
宗肇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裡,突然被溫暖包裹的徐婉在怔愣中發覺:他在發抖。
“你,你怎麼了?”她也被嚇了一跳,怎麼說著話,宗肇突然情緒失控了?
宗肇的身體在發顫,他是在控製著自己,沒發瘋出去砍人。徐婉本來想起媽媽的慘死,心情正沉痛呢,但這怎麼感覺宗肇比她還沉痛?
徐婉試探性地拍了一下他的背,感覺不太夠,又拍了幾下,像平時給小魔王順毛那樣,一下又一下地撫著他的背,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我就說著玩的,你彆當真啊。”
宗肇將她抱得更緊了。
徐婉開始啊啊叫了:“大哥,你力氣太大了,我要被你勒死了……”
奇怪的氛圍瞬間被戳破,宗肇趕緊鬆開她,徐婉鬆了一口氣,這才發現他眼睛都紅了。
她舒展了下身體,詫異道:“說的是我未來可能要有的悲慘遭遇,你怎麼還給代入了?”
宗肇顫抖著嘴唇,一句話都說不出。
下一刻,他站起身去了書桌前,徐婉眼見著他開始磨墨、提筆、寫字、按手印。
動作一氣嗬成,連猶豫都不帶猶豫的。
徐婉按照自己對他的了解,猜測道:“你這是怕我不相信你,所以準備寫保證書的嗎?”
彆說是位高權重的大將軍,又身兼侯府爵位的繼承者,就算是這朝代任意一個普通人,都不會隨意像妻子寫下這種保證書,因為這是男權社會。
但是宗肇不一樣,徐婉就是這樣覺得,宗肇肯定是在寫這種東西,他總是這樣,會把事情做得讓所有人都很開心。
宗肇在等那張紙的墨跡乾。
但同時,徐婉覺得,他也在等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兩人就這樣對望著,他坐在書桌前,她站在書桌對麵。
盛夏裡,墨跡風乾得很快。
宗肇拿起那張紙,從書桌前起身過去,遞給了她。
徐婉接過那張已經按了紅手印的紙,也看見了他上麵所寫的內容:“我宗肇起誓:一生不與娼妓廝混。如果有違此誓,甘願將名下所有田產、鋪麵、金銀,全部送給徐婉,作為和離賠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