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孔嘉最先邁步上前:“大人,今日下官與諸位同僚,有幸跟著大人來同安縣,到這莊子上見識一番,這可是咱們從未有過的體驗啊!”
“是呀大人,今日下官們也稱得上是與民同樂,這般野趣,到是新鮮極了,哪裡談得上怪大人呢?”
餘正青一聲冷笑,眸中閃著眾人看不懂的光。
“與民同樂?野趣?”
眾人雖摸不透他的心思,但見狀也知道,方才的話惹他不快,頓時噤若寒蟬。
餘正青本想點沈箏的名,但又想著下午她那塊田擠了好幾人,隻得嫌棄地瞥了她一眼,換了人選。
“尹文才,你來說說,今日是何感覺?”
眾縣令舒了口氣,心中暗喜,還好沒點到自己名。
尹文才上前一步,誠實說道:“回大人話,下官很累,想回屋歇息。”
此話一出,眾縣令皆是一驚。
這尹文才膽子也太大了,餘大人問他下地的感受,他卻隻說累!
那不是明示餘大人,不該讓他們做苦力嗎!他們在心中暗罵尹文才這個傻子,他們誰不累啊,可誰敢當著餘大人的麵說出來?
也就尹文才這個榆木腦袋,說話不過腦子,難怪他白雲縣窮成那樣兒。
誰料餘正青聞言反倒一聲輕笑,“你說得對,本官也累,晚飯都不想用了,就想回去歇著,你我二人都這般累,想必諸位都累。”
眾縣令聞言一怔,頓時不知該如何接話。
這位上司的心思還頗有些難猜,難道他們喊累才合他的意?
餘正青見他們不說話,又轉頭問道尹文才:“你與諸位說說,是怎麼個累法?”
尹文才皺眉細想,片刻後答道:“回大人,下官腰疼,小腿肚子也疼,手腕疼,手掌心也疼,還有,身上被稻葉割的口子也疼。”
餘正青滿意地點點頭:“你才割了多大片地?當真是老了不中用。”
朱孔嘉福如心至,醍醐灌頂:“大人,下官們累是真的,但若真要說累,下官們哪裡比得上百姓們累!下官今日才割了三分地,而那些手腳快的百姓們,一日便割了一畝地!”
眾縣令被朱孔嘉一點,頓時領悟了餘正青的意思。
“大人,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常年如一日,當真是,辛苦啊!”
“說得沒錯,咱們一個下午就累成這樣了,那這些農人們日複一日的耕種......唉!”
餘正青自是知道,這些人的思想,不是讓他們割一下午稻子,就改變得過來的,但他就是要讓他們明白他想傳遞的意思。
“多的話本官不說了,雖然你們有些縣中是略為富裕,但農人,絕對是支撐起一個縣城,一個州府,甚至一個國家的基石!”
眾人自然知道這個道理,不過道理是道理,往日誰又真的瞧得上縣中那些泥腿子?
“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這些話,本官隻與你們說一次,各自善待縣中農人,今日本官喚諸位來同安縣的目的,想必諸位也知曉,待沈大人將稻種賣給你們之後,你們縣中的糧食畝產必會猛增,到時候,本官不希望看到,諸位縣中的農人地位反而更低賤!”
餘正青的目光從他們麵上掃過,“彆的州府本官管不著,但你們記住,隻要你們在本官手下任職一日,那本官便收拾得了你們一日!往後該如何做,今日睡前各自想清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