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景修薄薄的唇因為牢裡的低溫而有些青白,開口的時候噴薄著淡淡的白霧。
“你若真的一心求死,在被抓住之前自儘就是了,既然貪戀人世,又何必做出這幅樣子來?”
“你放了我的家人,我自然甘願去死。”
盛景修輕笑,“你的命在我手裡,你家人的命也在我手裡,這不是一個公平的交易,不是嗎?”
“你到底要怎麼樣!”
盛景修低頭輕輕地摩挲著手裡的暖爐,淡道,“拿你手上僅有的籌碼跟我交換,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盛景修抬眸,銳利的眸光像是一把刀子一樣,直直地朝對麵的男人射過去。
“說出那封密信的內容,以及背後的人,我可以保你不死。”
“告訴你,我也一樣死!”
男人滿臉血汙,嗓子也因為連日來的折磨而嘶啞難聽,像是石頭在砂礫上摩擦的聲音一般。
“你不怕死,你的家人也不怕嗎?”
男人的臉上忽然布滿了悲切。
“本來也是活不下去的,算了。”
到了這個時候,已經是活不成了。
盛景修歎了一口氣,伸手解開了自己身上的衣袍。
男人忽然驚恐地看著他,銀色的麵具上的光冰冷而銳利。
盛景修轉頭,從追影的身上拿過來一把不短不長的刀走到了男人的麵前。
“我知道你們都是死士。”盛景修的聲音清冷而縹緲,“可死,也有百種死法。”
“你儘管來,我都到了這個地步了,還有什麼受不住的!”
盛景修抬眸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那笑容格外的滲人。
他明明通身的氣質像是謫仙人一般,可是此時手持短刀笑起來的樣子,又活像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鬼魅。
盛景修手起刀落,短刀瞬間刺入了男人的肩頭。
男人猛地仰起頭,發出痛苦的喊叫聲。
“你自然是不怕的,可是你有妻子,有孩子。”盛景修說道,“我見過那個孩子,此時就在隔壁。七八歲的年紀吧,眉眼生的很好看,聽說讀書認字都不錯,平日裡還會幫著母親做一些農務,都說是個懂事的孩子,可惜沒有父親。”
男人的呼吸逐漸變得粗重起來,眼睛猩紅看著盛景修。
盛景修沒什麼語氣地繼續說道,“宮裡有一門刑罰叫淩遲,傳說宮裡最有經驗的老師傅能夠在生人肉上割數千刀卻不叫人死,隻一口老參湯吊著命,就能叫這人身露白骨卻仍舊可以活著。”
男人的唇分明在抖,可是卻依舊說道。
“我是不是現在就該被你嚇死啊?”
“那倒沒有。隻是你兒子快被嚇死了。”盛景修說道,“從現在開始,你聽到的沒一句話,落在你身上的每一刀,你的妻子和兒子,都會同樣聽到、受到。”
盛景修忽爾笑開,“一家子這麼齊齊整整的,叫你兒子臨死之前也感受感受父親的存在,多好。”
“盛景修!你個畜生!你不得好死!你以後一定會有報應的!”
牢裡,男人的聲音像是困獸的嘶吼,無助而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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