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時是在回雪堂——虛霧山的藥坊。
夢叁渾身上下皆被纏了白色繃帶,堂裡儘職儘責的藥師連脖子也給纏的一絲縫隙不留,季無禪被抬進來時,夢叁隻能轉轉眼珠子,問一旁的藥師。
“是那個孽畜麼?”
藥師正給夢叁手上的繃帶係最後一個完美的蝴蝶結,聞言手一抖,蝴蝶結瞬間散開,他抬頭哀怨看了夢叁一眼,尖著嗓子細聲細氣道“人家是碧落院數一數二的修士大能,以這樣的成績,將來可是要入天庭封神的,你說話小心著點,仔細他日後報複!”
夢叁輕哼一聲,“藥師孰知夢叁日後不會有一番作為?說不準比他官還要大,將來誰報複誰,還不一定呢!”
“前半句說的還挺正氣凜然,後半句就不怎麼樣了——有沒有作為,難道和誰官大不大有關嗎?”
夢叁鄙視看他,“論法力,官大的不一定打的過官小的;但論勢力,官大一級壓死人——虧你虛長我這麼多歲,連這個道理都不懂?”
“那是人界的規矩,在咱們仙冥兩界可不一樣,等你再長些歲數就知道了。”藥師白夢叁一眼,“話說回來,在此之前,掌門也早有懲罰你之意,若不是季無禪昨日打了你,今日你也少不了掌門的一頓鞭刑。”
掌門心中一動,藥師接著便歎息“掌門打的話,可不會下這麼重的手。”
“……”
“掌門下的手多重?”夢叁正眥目咬牙問,季無禪那張木頭似的狗臉就擋住了頭頂視線。
藥師的聲音在耳旁涼涼響起,“諾,就是這麼重。”
夢叁目光釘在季無禪手掌的幾圈繃帶上,啞然過後,一團怒火正從丹田猝然湧上,額上驀然一涼。
季無禪將手覆在夢叁額頭,試了下溫度,狀若尋常般問藥師,“他怎麼樣?”
怒火霎時便如被人潑了一盆涼水,從胸腔消失無蹤,轉而被濃濃疑惑和忌憚充塞填滿。
藥師卻不意外,一邊收拾著醫藥箱,一邊回“內傷倒是沒有,外傷可不輕,那戒鞭不是凡物,你下手也沒留情,怕是得躺上半月。”
夢叁一聽,一個鯉魚打挺就想“詐屍”,卻被渾身瞬間如觸電般的疼痛束縛,一張臉皺成一團,重重摔回了床鋪。
季無禪早就收回手,瞥她一眼,“我怎麼覺得像是打壞腦子了?”
不等夢叁罵出口,藥師便斜季無禪一眼,“真打壞這皮猴兒腦瓜子,也算是為民除害,不過恐怕要勞煩你日後費心,就養他下半輩子吧。”
這話暗裡明明是在責備季無禪下手太重,夢叁心中有些感動,藥師繼續道“藥館這些天本就夠忙,哪有閒人出來照顧這潑猴兒?”
“……”
這人好好的就長了張嘴。
“我來吧。”季無禪連問夢叁一句都沒問,徑直對藥師一拱手,“無禪怕自己動作笨拙,讓夢師弟傷上加傷,勞煩藥師找人把夢師弟抬到我院裡。”
“誒喲喂,好說好說,抬個人而已,我有法子讓夢叁老實!”
藥師臉上立刻笑開了花,兩人一拍即合,不等夢叁開口,就喚了隻樹妖過來,不由分說地用藤蔓死死纏起她就走。
季無禪則施施然跟在後頭,步伐悠閒緩慢地如同春日漫步湖泊。
夢叁渾身被縛動也動不了,氣的連罵人的力氣都沒了,索性一閉眼,囫圇睡了過去。
無禪院裡全是花。
掌門就曾挑清閒的日子帶夢叁等人觀光遊覽過無禪院。
據說是成績優異的學生就能在虛霧山上獲得一方自己的獨立門院,日後離開虛霧山,這門院也會給他留著,就算屬於學生個人財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