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說得情真意切。
季星河聽到了冰破的聲音,那是他與母親冰封近十年的心結正在慢慢消融。
母親是希望他幸福的,隻是這句話來得太晚。
或許,並不晚。
蘇珂要回國,他又有機會。
母親對陳渺這麼大度,肯定對蘇珂也不會太介意,季星河萌生出新的希望。
不管以前發生過什麼,終究是過去了。
像北極經過極晝,終於迎來了第一縷代表希望的陽光。接下來的日子都是好日子。
春暖花開,一切都會好起來。
季星河內心已經迫不及待地期盼蘇珂回國,帶她再次走遍容城的大街小巷。
看看這十多年容城的變化,唯一不變的是他的心。
假期結束前,蔚帥破天荒約見季星河。
季星河還以為他有什麼大事,自己做好準備,結果蔚帥說隻是跟他當麵道個彆。
見到蔚帥,他一改平時桀驁不馴、目中無人的模樣,穿得一本正經,神情也變得溫和許多。
見人就笑著打招呼,眉眼溫順,著實把季星河嚇了一跳。
衣服光看樣子也不過爛大街的運動款式,深色的羽絨服上衣,黑色休閒褲,棕色馬丁靴。
乍一看跟街上的男青年沒有一點違和感,連手串與手表都換成了平民的運動手表。
一點都沒有那種唯我獨尊的高高在上。
季星河打趣他“怎麼,從良了?”
蔚帥摸了摸自己已經剪成板寸的頭“過年的時候老爸拉著我喝茶父子長談,問我餘生是怎麼打算的。”
季星河助攻“你怎麼回答的?”
蔚帥大馬金刀地躺在沙發上,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眼光裡透著懶散“我能有什麼能打算?從出生開始我的人生早就被他們計劃好了。結交什麼人,讀什麼書,做什麼事……哪裡允許我自己做主。”
季星河默然,他也是如此。
“江伯伯是個很開明的人,畢業這幾年沒做什麼事照樣由著你在外耀武揚威。”
狐假虎威,季星河暗自心底說。
“自由都是有代價的,我這幾年看似無所事事,實則也幫著他做了不少事。隻是人年紀到了,總該做些該做的事。”說完蔚帥一臉苦笑。
“他給了我兩條路,一是維持現在的情況,安排個合適的工作後讓我結婚生子。反正隻要他在,我這一輩子不愁吃喝,人前照樣風光無限。看來他對我挺失望的,所以想把希望寄托在孫輩身上,真是可笑。連兒子都沒養好,就想著養孫子了。”
“看來你選擇了第二條路。”
蔚帥苦笑拍拍季星河的定製大衣“不愧是發小,這你都能猜到。不錯,第二條路讓我去西部待三年,然後再一步一步往容城調,做一份完美無缺的履曆,然後跟著他的腳步走上去。結婚生子這事他不逼我,即使我這輩子不結婚生子他也不多言一句。我算是明白,太子比皇帝更難當……”
大概這樣的家世都是這樣替子女安排的,兒子要去曆練吃苦,女兒就直接在容城安排個清閒的工作結婚生子。
為什麼過年沒有看到那個優秀得一塌糊塗的大表哥陳簡,因為他也去基層鍛煉。
這是第三年的最後一年,他留在農村跟著孤寡老人一起過年,這事官方媒體還專門寫了一篇報道。
蔚帥也要走這條路,再正常不過。
“我想著自己從小就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去鄉下吃吃苦也是應該的。趁著自己年輕吃吃苦,不然老了就吃不下。所以我是來跟你告彆的,以後的事我可能幫不了你。不過真有事,我還是能說上話的。容城俞城,隻要他還在那個位置上一天,我還是可以狐假虎威的。”
季星河道“到時搞個什麼扶貧工作記得叫上我,蔚帥這個麵子我還是給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