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大廳,寶玉心裡還在納悶,就聽到牆角邊上傳來一陣嗬嗬大笑的聲音,
一回頭就看見薛蟠拍著手笑著走了出來,道“要不是我說是姨父叫你,你怎麼會這麼快就出來。”
茗煙也笑道“爺,你千萬彆怪我。”然後趕緊跪了下來,寶玉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原來是薛蟠騙他出來的,
薛蟠連忙拱手作揖道歉,還幫茗煙求情道“你彆為難這個小子,都是我逼他這麼乾的。”
事已至此,寶玉也沒辦法,隻能笑著問道“你騙我就算了,怎麼能用我父親當借口呢,我告訴告訴姨娘去,讓她評評理,這樣可不可以。”
薛蟠趕緊說道“我的好兄弟,我就是為了快點把你叫出來,就忘記這話不合適了。改天你也騙我,也拿我父親說事。”
(薛蟠的爹不是早死了嗎?)
寶玉道“哎,哎,哎……越說越該死了。”
然後又對茗煙道“你個鬼子cao的,還跑著乾嘛。”茗煙連忙磕頭,站了起來。
(原文寶玉罵茗煙是反叛肏的,我想著,對於國人來說,最大的反叛就是鬼子了,所以就譯為鬼子cao的,
寶玉可不是在市井中長大的,罵人用生殖器的……
這就是一個賈府賈公子的教養)
薛蟠道“如果不是因為這事,我也不敢打擾你,明天五月初三,是我的生日,
沒想到那個古董行的程日興、他不知道從裡弄來了這麼粗這麼長的又粉又脆的新鮮蓮藕,
還有那麼大的西瓜,這麼長的一條新鮮的鱘魚,還有一頭暹羅國進貢的靈柏香熏製的暹豬。
你說,這四樣東西是不是很難得?那魚和豬也就是貴而且難得一見,但那藕和西瓜,我真不知道他是怎麼種出來的。
我一收到這些東西,立馬就先孝敬了我母親,又趕緊給你們家老太太、姨父、姨母都送了些過去,
現在還有剩下一些,我想自己吃,但又怕會折了我的福氣,想來想去,除了我之外,也就隻有你還配吃這些東西了,
所以就特意請你過來了,正好,唱曲的小戲子也剛到,咱們一起開心一天,怎麼樣?”
薛蟠一邊說,一邊帶著寶玉來到了自己的書房,就看見詹光、程日興、胡斯來、單聘仁等人,還有那個唱曲兒的小戲子都在這兒了,
大家看見寶玉進來了,都給他請安問好,彼此打招呼,喝過茶,薛蟠就讓人開始擺宴,
剛說完,一群小廝就七手八腳地擺了半天,才把酒席布置好,大家重新坐下,
寶玉果然看到那西瓜和藕都很新鮮奇異,於是笑道“我還沒給你送生日禮物呢,倒是先來你這兒打擾了。”
薛蟠道“可不是嘛,明天你打算送我什麼?”
寶玉道“我有什麼東西好送的?要說錢財、吃的、穿的,這些東西都不是我的,隻有寫一幅字,畫一張畫,那才算是我的。”
(不是你的,但是沒少花,沒少用,還沒少毀,
比如讓晴雯隨便撕扇時寶玉的態度和觀點毀了它們能讓自己高興是那些東西的價值,否則就一文不值。
真覺得不是自己的會毀得這麼順手嗎?可見他自己心底並不真的認為這些東西不屬於他自己的,隻是這樣說好聽而已,
如果他認為東西是賈府的,他還這樣,那是不是可以推測出他自認為,賈府的,就是他的,對整個賈府的東西早就窺視已久?
如果真的認為不是自己的,那不是自己的東西,還毀得這麼理直氣壯,這得是個什麼爛貨二世祖?
由此可見,他這話隻是說出來聽聽,得個淡薄名利的好名聲而已,並不是真的認為東西不是自己的。
而這個好名聲不隻是為了小說人設本身,甚至是針對讀者,想想大多數讀者對寶玉的人品的評價,有沒有細思極恐?)
薛蟠笑道“你提到畫畫,我才想起一件事來,昨天我看到彆人家的一幅小黃畫,畫得真是太好了,
上麵還有很多字,我也沒仔細看,就隻看了落款,是‘庚黃’畫的。真是好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