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話音剛落，陷入恍惚的高健，猛地清醒了過來。
額頭滿是冷汗。
像是剛剛做了一個冗長的噩夢。
“老東西，你究竟對我做了什麼！”清醒後的高健，將緊握的手槍死死頂在了瞎子的腦門上。
剛才發生的一切實在是太邪門了！
這讓高健很不安。
看著手背上融入血肉的一隻碩大血眼的文身，他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感。
“高健，我們都是主的子民和仆人。”瞎子的語氣很平靜。
站在不遠處的馬強和楊勇跟木頭人似的，站著動都沒動，一副根本不關心神父死活的樣子。
“自相殘殺，天主會生氣的。”
不等高健開口，瞎子又緩緩吐出一句話。
下一刻。
高健感覺心臟處傳來劇痛，那種滋味跟無數隻螞蟥，正趴在他的心房在吸血，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生命力的流失。
“你，你……”高健這下是真的怕了，眼前這個瞎子的手段太詭異了。
很快他就放下了手槍。
說來也奇怪，心房裡的劇痛又很快消失了。
但他知道，那些古怪的東西還在！
“孩子，做得好，以後記住，我們的極惡不是對身邊的兄弟姐妹，而是那些把世界變得肮臟的家夥。”
高健心中隻剩下了震驚和錯愕。
這到底是什麼手段？
他不是沒想過，拚著同歸於儘也要殺了眼前這個煩人的瞎子，可他冥冥之中能感覺到，真要有這個念頭，死的一定會是自己。
高健認命了。
是的。
打又打不過，不認命還能怎麼樣？
他可不想死。
隻要自己能離開，江南市這麼大，瞎子以後也不一定能找得到自己。
瞎子分明看不見，可空洞的眼眶注視著高健，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這是我主對你的第二件賜福。”
瞎子從西裝內袋裡拿出了一個布袋子，鼓囊囊的，裝了大半個袋子。
遠處的馬強和楊勇，目光投射而來，臉上出現了貪婪和癲狂的表情，雙眼死死盯著瞎子手中的布袋子。
仿佛裡麵的東西對他們充滿了巨大的誘惑力。
高健接過布袋子，打開，發現裡麵是一粒粒暗紅色的珠子，大小跟黃豆差不多。
同時一股淡淡的刺鼻氣味傳入鼻腔。
“這是什麼東西？”高健問道。
“這是我主憐憫子民，不忍我們被饑餓和疾病殺死，費儘千辛萬苦做出來的食物。”
“吃了它，一天都不會再感到饑餓，也不會生病。”
這麼邪乎？
高健當然不會信，可為了快點打發走眼前的瞎子，還是裝模作樣的點點頭，將布袋子放到了口袋裡。
“記住，時刻為天主尋找子民，等我主醒來的那一天，就會為我們創造一個新世界。”
瞎子提醒道。
不就是傳教嗎？
高健不以為然，左耳進右耳出。
末世之下，人都快餓死了，誰會聽這些洗腦的廢話。
他打定主意不理會這些事。
瞎子好像也不在乎高健會不會答應，又告訴他，跪在地上的兩個手下，日後是自己最信任的夥伴。
他們同樣是天主的子民。
做完這些，他轉身朝著光頭男的屍體走去。
隻見他慢條斯理的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了一個折疊的油紙袋，把地上的肉塊，一塊一塊裝進油紙袋。
動作熟練的讓人心疼。
仿佛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
等他把肉塊全部裝完，高健緩緩走來，“啪”的一腳，踩在了油紙袋上。
“那是我的東西，你不能帶走。”高健神情陰沉，對方要搶自己的物資，這是他不能容忍的事。
是的。
光頭男的屍體是物資。
瞎子也不惱，用手提著油紙袋，將其從高健腳下拿了出來，掛在了肩膀上。
“孩子，你不能這麼做，他已經死了，我帶回去交給天主，可以讓他的靈魂得到救贖，回歸天國。”
“不然他會成為孤魂野鬼，死不瞑目的。”
瞎子的語氣很嚴肅，半點不像是在胡說八道的樣子。
高健聽到這話想笑，在他看來，對方的心思跟自己一樣，偏偏還說的這麼冠冕堂皇。
“我如果不同意你帶走呢？”
之前的事，自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也已經成事實了，可這件事，他絕對不同意。
瞎子臉上舒展的褶子，再度緩緩皺了起來，語氣第一次變得冷漠。
“孩子，他已經死了，靈魂是屬於我主的，你確定要留下？”
瞎子分明已經沒有雙眼，隻剩下兩個乾癟空洞的眼眶，可高健有種被對方死死盯上的恐懼。
該死！
那種感覺又來了！
先前消失的恍惚感，再一次湧現，瞎子扶了扶肩膀的油紙袋，拄著拐杖慢慢走向馬強和楊勇。
背影像一個有些承受不了肩上重量的普通人，身體往右微微傾斜，走起來有些吃力。
等走到馬強和楊勇這邊時，瞎子用拐杖敲了敲其中一具行屍走肉的屍體，語氣充滿了厭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