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霖盯著剛才說了兩句話又馬上趴下睡覺的蘇黎夏,晚風吹起她額邊的幾縷碎發,周圍夾雜著大家的交談聲和遊戲的吵鬨聲,唯獨他們這桌卻格外安靜,像一座與世隔絕的孤島。
半晌,江霖突然說道:“蘇黎夏,陪我去海邊吧。”
朦朧睡著的蘇黎夏當然聽不到他說話的聲音,也不管蘇黎夏有沒有聽到,他自顧自地就替她答應了下來。江霖想起那天自己偷拍蘇黎夏的照片還一直存在手機相冊裡。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哦。”
也不算突然萌生的念頭,隻是自從那次除夕夜跑去江邊放煙花,兩人最後說著要一起看海的約定好像一直沒有機會去實現,未免遺憾。
其實那天晚上在寺廟裡,站在門外,趁著蘇黎夏背身祈禱的時候,他悄悄閉上眼,許了個願。最近蘇黎夏的狀態不是很好,雖然她極力掩蓋,但是還是能感受到她偶爾的悲傷和落寞,有時候上課時,江霖看著蘇黎夏,發現她也會不自覺地出神,看起來整個人都很疲憊。她不說,他也不好主動問,隻能裝作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和往常一樣和她相處,逗她玩。江霖不知道蘇黎夏跪在堂前那麼久都許了什麼願,或者換句話說,他也不知道,當時的蘇黎夏迫切地需要什麼,他隻希望,她所期望的,都能實現,他希望她快樂。
“嘟嘟——”
放在口袋裡的手機發出震動的聲音,江霖掏出手機一看,是趙雅雯的消息,問他們現在在哪裡。將他們現在在陳記的消息轉告給趙雅雯之後,正巧他們先前點的燒烤也到了。
“喂,蘇黎夏,你要的碳烤大魷魚,還有新疆羊肉串和烤年糕,你要再不醒我統統吃光了啊。”
剛剛出爐的燒烤被服務員端上桌,傳來一陣食物的香味,可惜剛才吵著鬨著要吃的人,這會早就睡得迷迷糊糊了。
江霖坐在位子上,等了大概十分鐘的樣子,看著蘇黎夏好像還是沒有要醒的跡象,於是喊來服務員打包,付了錢就準備送她回家了。他是開車來的,但是剛才背著蘇黎夏到陳記來買東西吃,所以他準備打車送蘇黎夏回去,明天再來把車開回去。
“師傅,跟上前麵那輛車。”
說話的是剛才匆忙從俱樂部趕來的趙雅雯,她剛和顧未辰促膝長談了許久,好不容易先把人給勸回去了,站在冷風中,她才突然想起她那個一杯酒就倒的怨種閨蜜,雖然認識江霖許多年了,但是多年未見,知人知麵不知心,萬一他把人拐跑了怎麼辦,於是她又火急火燎地趕到陳記。在車裡等了一會才見兩人動身,不過看著蘇黎夏迷迷糊糊被叫醒,然後踉蹌著被扶上車的時候,趙雅雯扶額,果然,這小趴菜不出意料又喝醉了。
開車的是個上了些年紀的中年大叔,不同於其他同齡人,大叔的頭發還挺茂密,而且看起來也是個愛乾淨的人,從他把車子收拾得乾乾淨淨,並且貼心地在後座座位上放上坐墊可以看出他是個勤快的人。從趙雅雯剛上車,司機師傅就非常自來熟地招呼上了,從和他的交談中得知,他是兼職乾網約車的,平時晚上拉拉客人賺點外快,補貼家用,家裡還有個剛上小學的女兒,車子後視鏡上掛著的粉色掛飾,就是她女兒一年級的時候做的。談起女兒的時候,趙雅雯能明顯感覺到大叔的眉眼都柔和了,怪不得呢,剛上車她就看到了那個和大叔這年紀和長相格格不入的粉色掛飾,她還以為這大叔這麼大了還有顆少女心呢。
“好咧。”
師傅自從到達陳記門口,停在路邊的時候等待的時候就有些躁動,這會聽到趙雅雯說要跟上前麵那輛車,他的聲音明顯帶著一絲,激動?
等等,他是不是腦補了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不過司機大叔在想什麼趙雅雯無從得知,她現在隻關心江霖這家夥要把蘇黎夏帶到哪裡去。江霖是她叫出來的,雖然這些年他一直在向她打聽蘇黎夏的消息,好像很關心她似的,但誰知道他心裡怎麼想的,會不會是故意表現出來的。在趙雅雯心裡,蘇黎夏永遠是第一順位,管你江霖還是顧未辰,男人都靠邊站,她隻希望自己的姐妹能開心快樂,其他的通通不重要。
“小姑娘,前麵那個是你對象不?放心,我開車很穩的,絕對不會被發現的。”
司機師傅小心翼翼地問趙雅雯,生怕把人刺激到,一邊控製著車速,和前車保持著適當的距離,仿佛他正在乾一件他期待已久的事情。看得出來,他真的憋了很久,這一路上他一直在找機會問,剛才接上這個姑娘的時候,他還以為她是要去陳記和朋友一起吃燒烤,結果到了陳記邊上的馬路上,她卻要求他停在那裡,費用照算,透過後視鏡,他能看到小姑娘一直往窗外瞅,像是在看什麼人,看著人嚴肅的樣子,他也沒好意思開口。等到她說要自己跟上前麵那輛車的時候,他感覺自己朦朧地抓到了什麼要點,他自以為自己已經接近真相了,要是沒看錯的話,剛才路邊在等車的是一男一女,離得太遠了他沒看清兩人的長相,但也能看到男生身高挺高的,從輪廓來看是個小帥哥的樣子,和他後座坐著的這個美女也是男帥女靚的,至於那個男生旁邊扶著的女生,因為她低著頭,又被那個男生擋著,他沒看清,不過,沒有什麼事情能逃過他看透真相的火眼金睛,他已經知道今晚的所有事實了,隻需要最後確認一下自己的推斷,那必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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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啊?”
那必然是,推斷成功。。。欸?等等,怎麼回事?
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回答,師傅有些懵逼,他的速度與激情呢?他都已經做好準備等會下車該怎麼幫小姑娘撐場子了,對麵是兩個人,這個小姑娘可能打不過,不是,現在是和平社會,不打架,就是可能他得幫她撐撐場麵,結果居然不是?他有種一腔熱情被錯付的感覺。
趙雅雯透過後視鏡,能清楚地看到師傅慌亂的小眼神,滿臉寫著可惜、懊惱、震驚、抱歉的複雜神情,她又好氣又好笑。她就說從剛才起,他就一臉興奮的樣子,原來是誤會江霖是她男朋友?她是要去抓小三?慢著,那蘇黎夏豈不是成了小三?哈哈,等她醒過來,她一定要第一時間把這個消息轉告她,太搞笑了。至於江霖是她男朋友這件事,彆說這輩子了,就連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可能,彆看她現在和江霖是朋友的關係,一開始江霖轉過來的時候,她可是看著人哪哪兒都不順眼,誰叫他剛來就整天粘著蘇黎夏,跟個跟屁蟲似的,怎麼甩也甩不掉,害她平時都找不到蘇黎夏的人。也就是蘇黎夏脾氣好,要不是她攔著,她早就把人撅走了,不過她也沒少用眼神戳他就是了。正想著要怎麼跟師傅解釋他們三人的關係,一時半會兒還真不知道從何說起,她們三個的故事可能比師傅現在臉上的表情還複雜。
“前麵兩個是我朋友。”
她歎了口氣,最後還是選擇了不解釋。看著師傅在前麵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她就知道師傅又開始展開想象了,不過她這一晚也折騰地夠嗆,實在是說不出話來了,索性就讓師傅腦補去吧。她這一晚上,本意上是想帶著蘇黎夏散散心,放鬆放鬆整理心情的,結果這一晚上,又是抓騷擾犯去派出所錄筆錄,又是和蘇黎夏的追求者談心的,現在又得護送她回家,真的是有夠忙的。哦,還順帶認識了個王煜儂,看著手機裡剛才收到的消息,趙雅雯這才意識到今晚自己過得有多精彩。
手機裡是王煜儂問自己有沒有安全到家的消息,也不知道是出於紳士風度,還是今天兩人莫名其妙一起進了局子的戰友情,她也沒有多想,簡單回複了一下之後,就把手機放下了。陳記離蘇黎夏的家不是特彆遠,也就十幾分鐘的車程,趙雅雯觀察了一會路況,判定這條應該是回蘇黎夏家裡的路,她也終於放心了,人一放鬆下來,她才突然感覺到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