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詢問了陳長安的辦法,陳長安隻是藏著掖著。
反正讓太醫院聽從陳長安的調度也不是什麼大事,長公主當即命人前去傳她的懿旨。
她走累了,跟陳長安在大觀樓的頂層坐下。
大觀樓是前朝大人修建,建成之日還在大觀樓大宴賓客,飲酒作詩,留下一段佳話。
大楚的每一位科舉不第的文人,幾乎都來大觀樓留下墨寶,期待著自己的才學能被皇室認同,入朝為官。
臨江而坐,望著滔滔江水,長公主似有些失神。
沉吟了良久,開口說道“長安,你楹聯一絕,咱們比試比試?”
陳長安嗬嗬一笑,還不等拒絕,長公主就開口。
“靖安王,西伯侯,如是種種王侯,千歲千歲千歲歲,何日破萬?”
陳長安心尖都是一跳,當即沉默。
長公主這上聯出的實在是簡單,沒有拆字,沒有繁複的深意,但其中蘊含著大楚內憂的局麵。
王侯千歲這是正常的,但何日破萬,分明說他們想造反!
大楚江山,還能堅持多久?
陳長安低頭不語,這聯可不能亂對,一旦對不好,那就是殺身之禍!
長公主等待半晌,陳長安都沒有說話。
她品了一口香茗,咬著貝齒“在顏傾麵前你縱橫捭闔,對的葉瀾軒啞口無言。”
“怎麼,輪到我,你卻不發一言?”
“陳長安,你彆忘了,我才是你的正牌娘子!”
長公主聲音含怒,陳長安隻能低頭。
“能對,我能對上。”
“上聯你說,靖安王,西伯侯,如是種種王侯,千歲千歲千歲歲,何日破萬?”
“下聯我就對你,項家天下,吾皇英名,萬歲萬歲萬萬歲,必然興邦。”
長公主搖頭撇嘴“這算什麼,亂彈琴。”
憑心而論,這下聯陳長安對的並不好。
根本不講究對仗,更彆談字數,驢唇不對馬嘴的感覺。
“我上聯總計用了十二個字,下聯你卻隻用八個字,如何能對得起?”
“果然,在你心裡我不如顏傾。”
陳長安早就放著長公主這手“那不對,咱們都是明白人,我就明說了。”
“靖安王也好,西伯侯也罷,世代深受皇恩,卻不想著如何報國,密謀造反,他們本身就是‘對不起’皇上。”
“長公主,你說呢。”
“你……”
長公主好奇的看著陳長安,美眸當中閃爍著驚駭。
從這個角度,他們的確是對不起父皇,陳長安下聯使用八字,倒也沒什麼錯。
此聯的關鍵,就是對不起!
長公主咬著嘴唇,搖頭說道“陳長安,你很奇怪。”
“明明才剛剛成年,但你的心機表現的卻像是活了很久,一點話柄不肯給我留下。”
陳長安隻是點頭輕笑“長公主,天色已晚,咱們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長公主麵色一沉,顯然不願意回宮。
她剛想拒絕陳長安的說法,卻聽到樓下人聲鼎沸,長公主和陳長安同時回頭看去。
樓下一群才子簇擁著一位身穿乞丐衣衫,腰間掛著酒葫蘆的老者上來。
“讓讓,讓讓,醉翁要給我們‘錐畫沙’的筆法!”
“準備紙張,我就不信了!”
“要是他真會錐畫沙,我拜他為師,恭聽教誨!”
聽到才子們的議論,長公主好奇的向著邋遢老者看去。
錐畫沙是繪畫當中的一種筆法,用以繪製遠景,筆鋒細膩,有如立錐之沙。
這種筆法據說是二十多年前父皇的恩師肖鎮南發明,但後來肖鎮南因為得罪了皇上,被貶去渭海之濱釣魚。
這醉翁看起來普普通通,他還能學會此等筆法?
眾多才子在大觀樓頂上鋪十米畫卷,讓醉翁作畫。
醉翁隻是哈哈大笑,連番喝了幾口美酒,噴在畫紙上,隨後將一盆濃墨,直接潑了上去。
才子們哈哈大笑,這他媽的還能作畫?
就看到醉翁走路都已經不穩,手裡拿著畫筆在紙上塗塗畫畫。
隨著時間推移,眾人的嘲笑著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震撼!
畫卷徐徐在醉翁手裡完善。
那奔湧的群山如洶湧的波濤,將山峰半遮半掩,時而稀薄,如縹緲的絲帶,輕輕拂過山間。
山間綠樹成蔭,鬱鬱蔥蔥。古木參天,枝乾遒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