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懷南侯府的下人們都在議論昨天大小姐的花轎剛剛到了洪家大門口,還沒等進門呢,底就掉了下來,孟絹從那花轎裡摔了出來,連蓋頭都扯掉了,手裡的蘋果滾出去好遠。
王氏聽著郭媽媽繪聲繪色的描述,一臉不可置信地瞧著蘇青,蘇青抿著嘴笑盈盈地聽著。
沒錯,這就是她設計孟絹的法子。
在自己要對付孟絹的時候,她就想了各種可能,還是那句話,小打小鬨她看不上,要做就做一次大的,讓孟絹狠狠摔個跟頭。
而能讓孟絹摔跟頭,讓劉氏痛,讓孟海計劃受影響的莫過於讓洪家人不喜孟絹。
但依著劉氏給孟絹準備的一切,還有孟絹自己下的功夫,再加上洪家有意與孟家三房交好,這樣的法子還真不好找。
在娘家製造些事端吧,沒什麼用,孟絹馬上就嫁了,根本影響不到她進洪家之後的事。
在洪家弄出點動靜吧,不太可能,蘇青現在還沒有那個本領能把手伸到洪家內宅去。
那就隻有半道上了,而這個半道上就隻能是孟絹出嫁的路上了。
她知道古人都十分迷信,尤其在婚禮這天,如果出現一些意外情況,或是讓洪家人丟臉的情況,那就可以讓孟絹直接被洪家的厭惡,就算當時忍著,以後的日子也必不會好過。
等著再讓周鈺散布一些孟絹與洪哲相克的謠言來,她就不信洪夫人心裡沒有疙瘩,洪哲會溫柔體貼地對孟絹。哼哼,這回也要讓你們嘗嘗散布彆人謠言的傷害。
想了好幾個晚上,蘇青敲定在花轎上做手腳。但這已經超過她的能力範圍了,於是,她又在金明胡同見了周鈺,把這個想法與他說了,果然這個家夥兩隻眼睛亮的如同黑夜裡的狼,一個勁誇她怎麼想到這樣的主意,比自己想到的那個還好。
蘇青不知道周鈺也在這婚禮上憋著使壞,一個勁問是什麼,可周鈺就是不說,隻說他那個主意沒有她的好,還說這兩件事湊到一起,足夠讓京裡人說上一年半載的,到時候看孟絹甚至洪家人怎麼到處招搖。
主意她出了,行動就是周鈺的事了。
周鈺先是安排人去打聽洪家那天花轎的事。對於這種大戶人家娶親,花轎都是現做的,洪家也不例外,為顯示對孟絹的重視,特意請的匠人專門製作。
問明白花轎由誰做後,六子就出馬了,先是花錢與給這些大工打下手的小工處好關係,又是酒又是肉又是茶的,時機成熟後向他們推薦自己鋪子裡的鐵釘呀,鐵折呀之類的東西,又許給小工好處費,那小工自然往上推薦。
全然沒有調查一下鋪子的情況和六子的情況等等。
拿了樣品後,大工也覺得好,且價錢公道,就這樣,在洪家不知情的情況下,新娘子的花轎上的鐵器都是王家送過去的。
隻彆人不知道的是,那些都是黑大個專門研製的,試驗的時候看不出來,抬著空轎子的時候也看不出來,可抬著人走上一段路後,那些鐵折子之類的就會斷裂。
也就是說,孟絹繞著城東城南地走了一圈,又在路上耽誤了一會後,要到洪家時,她就覺得不對勁了,那“吱吱”聲越來越大,而且還伴隨著往下墜的感覺,好似那轎子要擎不動她了,她甚至感覺這轎子隨時都要散架。
果不其然,還沒等全福人唱嗬,那邊鞭炮剛剛點燃時,孟絹就從花轎底下重重地摔了出去。
當然,事後洪家是徹查的,但是沒有用,那匠人死活不承認是他的原因,花轎做好後,你們是試驗過的,抬著兩桶水滿院子走都沒有問題的。
那小工自然也不敢把六子說出來,先不說能不能尋到六子,就是自己說出半個字來,莫說洪家就是大工都不會饒了他。且六子還給了自己那麼多銀錢,足夠他一段時日的花用了。
換句話說,就算是查到周鈺頭上,周鈺也不怕,這種啞巴吃黃連的滋味洪家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
而第二天,京裡就傳出孟絹八字與洪家相克,先是出嫁遇到與抬棺之人走了碰頭,這已然是觸了洪家的黴頭。
回頭還沒進門,花轎底掉了,這可真是讓洪家丟儘了臉,更彆提花轎掉底在一些人的眼裡可是咀咒主家的意思。
巧的是,洪家老夫人在聽說這件事後,一時怒火攻心中了風了,原本年紀就大,受了這樣的刺激不病才怪。
這下好了,摔得胳膊青腿掉皮的孟絹還沒等緩過神來,第二天就跪在了洪老夫人麵前請罪。
毫無意外地,孟絹三天也沒回門,理由是老夫人病了,孟絹得伺疾。
“你說是不是綰姐做的?”王氏問郭媽媽。
“怎麼可能?二小姐就是想做也得有人呀,這件事可不是那麼好布置的。”
王氏點點頭,“那會是誰呢?我可不相信外頭說的。”
現在外頭都傳瘋了,說是孟絹不該嫁進洪家,觸怒了神明,所以才有了成親那天的兩次意外。
沒錯,不能說所有人都相信這是“意外”,卻是所有人願意相信這是個“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