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最後一個粗使婆子拍著身上的枯樹葉子匆匆而來後,冬梅拿起花名冊站在台階上,旁邊放著一張書案,串兒拿著筆坐在那裡,身後站著彩雲。
孟綰在屋子裡,透過玻璃窗看著站在廊下的眾人,從自己安排冬梅去叫人,到最後一個到位,一共是兩炷香的時間,也就是半個小時左右。
孟綰看著高矮不一,神色不同的眾人,目光從她們臉上一一劃過。就好比一個部門經理坐在辦公室裡,看著三三兩兩進來開會的下屬,她們把對這個經理的不重視,無所謂的態度明晃晃地寫在臉上。
孟綰甚至聽到有一個婆子小聲嘀咕,說什麼一大盆衣服還沒洗完雲雲。
那個叫綠柳的瞧了眾人一眼上前與冬梅說了句話,冬梅點了點頭,然後孟綰就聽到了點名聲。
冬梅每點到一人的名字,那人便出列,回答著冬梅的問話。春桃與晚霞對望了一眼,冬梅不但問了眾人的年紀,家裡情況,是外頭買的還是家生子之類的問題,還問了她們與府裡其他下人之間的關係。
站在春桃身後的婆子歪著腦袋與旁邊的婆子道,“這些居然還明晃晃地問,不是應該私下打探的嗎?真是個沒心眼的,回頭王妃問起用意,看她怎麼回話。”
另一個婆子鄙夷地道,“一個丫頭出身的,能有什麼本事,你瞧那個叫串兒還是什麼的,記得那叫一個認真,好似她們說的都是真的一樣。我倒是瞧著咱們隨便說些什麼就可以,莫要讓她再查出什麼來。”
“這是當然,誰會真的把這其中的彎彎繞繞說給她聽,你沒瞧見連樊媽媽都懶得理她。”
“樊媽媽也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臉,二奶奶還沒進門時還給咱們訓話,說什麼要好好聽二奶奶派差,問什麼答什麼,不能有二心。嘖嘖,這會兒她倒先撂了挑子了。”
正聊得起勁,被點了名字的其中一個婆子不情願地往前走了兩步,說起自己家的情況來。
站在兩人前麵的紫衣丫頭抬起頭瞧了瞧樊媽媽的房間,露出一個讓人看不懂的笑來。
冬梅麵對一院子下人極不配合的樣子,忍著心中不滿,耐著性子在大家這個忘了,那個想不起來的理由中放下花名冊子。
“今天把大家叫過來,就是互相認識一下,我們幾個人叫什麼,當什麼差,想必大家也知道了。以後凡是涉及到的人和事隻管來回我們就是。需要再說明的一點是,不管以前清和園的規矩是什麼,隻二奶奶進了門,就得按二奶奶的來辦,沒有二奶奶的允許,任何人不得到上房來,有什麼事需得報給山靈通傳,這一條是定死的,不管是誰,若是再擅自進得上房來,後果自己掂量。”
春桃看著冬梅說起這話,眼睛卻狀似無意地瞧向自己,剛剛還得意洋洋的一張臉漲得通紅,什麼意思,這是敲打自己呢?哼,且等著,二爺已許了自己貼身伺候了,總要找機會參你一本,叫你好瞧。
“原來擔的什麼職現如今還做著什麼,之先什麼要求,什麼標準且還按原來的辦就是了。如果有需要變動的,我會通知大家。”冬梅轉過身與串兒耳語幾句後,又道,“再說最後一點,以後再召集大家到院子裡來,不管你手上有什麼差事,隻要不是要人命的,半柱香的時間必須到場,若是晚了還沒有個合理的解釋,那就收拾鋪蓋好了。”
大家齊齊抬頭,實沒想到冬梅會說出這樣一席話來,和文看著山靈從上房出來與彩兒說了幾句後,冬梅才說的這幾句,料想必是二奶奶後吩咐的。想想也是,二奶奶召集大家卻用了這麼長時間,一個個漫不經心的,實是太沒規矩了。
隻是二奶奶有些太急迫了,能在清和園當差,哪個身後沒人?都盼著這院子裡越亂越好呢,她現在不想著怎麼安撫大家,摸清底細,卻下了兩道這樣讓人抓話柄的命令,哎。
幾個粗使婆子被留下,把孟綰嫁妝裡的大件歸置到後罩房的庫房去,其他眾人各回各處去當差。
孟綰接過花名冊子,看著每個人名後麵長長的說明,“這個留著吧,再謄一份平日裡用。”
“不用還給樊媽媽了嗎?”彩兒問。
“還?又不是她的,還什麼還?”孟綰輕聲道。
十幾個人的背後的人際關係居然遍布整個王府。春桃的姐姐是在胡氏身邊伺候的,晚霞的娘是周映寒房裡的管事媽媽,和文的哥哥做著周錚的二等隨從。看門的管婆子的女兒嫁的是外院管事的傻侄子,灑掃的小杏的嫂子做得一手好湯水,極得周映寧的喜愛
這信息量實在太大了,自己還沒去調查呢,隻聽周鈺告訴的還有剛剛這些下人們自己說的已然亂七八糟了,當然這其中有多少水份,還要細細查證,但孟綰相信能被她們這樣說來,應該都是不怕查的,是擺在明麵上,至於私底下的關係怕是不好參透了。
周鈺中午沒回來吃,胡氏那邊也沒動靜,孟綰吃了中飯,歇了午覺,又拿起那花名冊子看了起來,彩雲站在旁邊,及時地補充著每個人的樣子還有說過的一些當時沒記在上麵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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