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闊氣派的胡同內,一輛簡陋的馬車從朱紅牆胡同遠處噠噠的緩緩駛來。
定國侯府的前門前,沈昭昭眼神厭惡的看了眼漸漸靠近的馬車,又側頭對身邊的貼身丫頭不滿道“父親居然答應讓她來,不是給母親和我添堵的?”
“窮鄉僻壤裡的鄉下人,還不知道身上染了什麼鄉下習性呢,八成跟她那早死的母親一樣上不得台麵。”
“父親居然也答應讓她來了。”
說著她轉頭看向站在身邊的年輕男子“堂兄,你說是不是?”
站在沈昭昭身邊的男子一身圓領窄袖紫緋袍,胸前猛虎凶惡,身量卻欣長挺秀,腰間的黑金烏刀帶了幾分煞氣。
隻見他懶洋洋的瞥了一眼身邊的沈昭昭,又意興闌珊的挑眉,沒要開口的意思。
還是沈昭昭旁邊的嬤嬤小聲道“這處地方冷,老太太和夫人都在裡麵等著的,外頭下人接進去您就能瞧見了,姑娘何必親自在這兒等著。”
沈昭昭就冷哼一聲“我就想先看看她是個什麼貨色。”
“我父親和母親這些年誰不說舉案齊眉,這會兒竟冒了這麼個賤人出來,還是個沒名分養在外頭的外室生的,我真真看不下去。”
說著她又咬牙切齒落了一句“真想叫她一來就出醜,那樣我才暢快些。”
站在沈昭昭另一邊的宋璋聽罷這話,這才懶懶散散的笑了一聲“想讓她出醜還不容易。”
說著他鳳眼裡露出幾分趣味,薄唇勾出個弧度“恰巧我出來既看了個熱鬨,便也湊個熱鬨不是?”
沈昭昭立馬雙眼亮起來,朝著宋璋就露出個甜甜笑意來,眼睛亮晶晶地拽著宋璋的袖子“堂兄有法子讓她出醜?”
宋璋沒看沈昭昭,修長手指按在腰側的長劍上,修竹似的高大身形往正停在定國侯府門口的馬車前走。
沈微慈輕輕掀開轎上小窗一角,見著那貴氣的門庭和那匾額上的字,便又放下了簾子。
身邊的月燈扶著沈微慈小聲道“姑娘,我們下馬車吧。”
沈微慈嗯了一聲,正要伸手撩開簾子,卻見簾子忽然被外頭伸進來的劍柄挑開。
那長劍露出了半截劍身出來,抵在她身前,正朝著她泛著冰涼的冷光,像是帶著幾分殺意警告,又像是要給她一個下馬威。
旁邊的月燈被這忽然伸進來的長劍嚇得失聲叫了一聲,身體不由自主往後倒,又一屁股坐在了狹小的馬車裡。
沈微慈隻看了麵前的劍一眼,又抬起眼眸看向拿著劍的年輕男子。
隻見他玉冠束發,鳳眼長眉,俊秀的貴公子模樣,卻又薄唇涼薄,帶著兩分不羈邪氣。
再看他體魄高大,儀容俊美,卻眉眼輕佻,細看還帶了兩分厭煩輕視過來,如在看一件不入流的物件。
但看他著官袍,紫衣金銙,不必想也身份尊貴。
兩人對視,宋璋看著那馬車內的女子,身上穿了件有些發舊的絳粉孺裙,卻肌膚勝雪,骨骼纖細,一雙微上挑的桃花眼如泛春波,再下就是一張飽滿紅豔的櫻桃小口。
又那烏發上隻配了根簡陋銀簪,再無其他裝點,連耳墜都未帶,卻更顯唇紅齒白,玉骨冰肌。
原以為不過個粗陋的鄉下女子,卻是沒想到是這等相貌。
宋璋眼裡的輕視更甚,不過是個不入流的玩意兒,身份低的讓他瞧不上。
倒是她沒被他的劍嚇到,稍讓他有些意外。
沈微慈眼神看了眼麵前的男子,又垂眸掃了眼旁邊站著的幸災樂禍的下人,心思京師內的門閥大族最是講究出身和尊卑,麵前男子的輕視,她隻做未見,一心低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