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慈的聲音帶著一股孱弱無力,更像是帶著一股諷刺,引得宋璋黑眸冷冷的看著她,手指一動。
又聽沈微慈的聲音“二堂兄告訴我,我這樣的女人又是什麼女人,一個鄉下來的,侯府人口中上不得台麵的私生女是是不是?”
“若我也有沈昭昭那般的出身,二堂兄今日還會對我說這番話麼?還會這般輕賤我麼。”
手上的荷包捏在宋璋的手裡,他幾乎要將手裡的荷包捏碎。
他要的是她獨一份的用心,她卻給侯府上下全給了一份。
她當真是好的很。
這份欲拒還迎的好心機,他倒真是看清她了。
如今又怪起他來。
他冷冷嗤笑“你若是心思純善的女子,我自然不會這麼對你。”
“用心機勾引章元衡,用朱砂做嘔血,心思深重,處處算計,哪樣不是你?”
“我早對你說過,我幫你解決張廷義,你第二回在茶樓裡,不也奔著算計二房去的?”
“平日裡的做派倒是柔弱無辜,剛才正堂上說的也是楚楚可憐。”
“可誰又知你心思裡在算計著什麼?”
說著他彎腰緊緊看著沈微慈的眼睛,咬著牙問她“是不是我也被你算計進去了?”
這便是上位者高高在上的姿態,自以為是的無端的猜測,卻沒想過為什麼她會這麼做。
她偏過頭去,不想再看宋璋一眼,垂下眼簾去掩蓋眼裡的淚光,疲憊的很。
她是算計,可她隻是想在侯府安穩活下去,想要一個穩妥的依靠而已。
若是彆人不害她,她也不會害人。
宋璋看著沈微慈彆過去的臉,看著她似逃避似的垂眸,頓時就生出一股氣惱,捏住她的下巴讓她看他“說不出話了?”
沈微慈被迫仰著頭,眼眶通紅,一眨之下便一道淚痕,湛湛眸光中,黛眉低垂,婉約柔弱,恰如雨中蝴蝶,煙青色的雨幕,淅淅瀝瀝的遠山。
宋璋看的一愣,又冷冷咬牙“又拿出你慣常用的把戲了?”
假山外遮的嚴嚴實實的芭蕉葉輕晃,涼風穿過枝葉吹進假山洞中,將她一絲不苟的發絲吹起幾絲,拂在了宋璋的臉頰上,淡淡的幽香便在他鼻端蔓延。
宋璋黑眸裡的情緒很沉,壓的沈微慈微微有些喘不過氣。
她隻低聲道“今日若不是二堂兄說那荷包是我做的,會出沈昭昭那事麼?”
“二堂兄不也是在算計我麼?”
宋璋一頓,隨即眼睛冰冷的眯起。
沈微慈說的沒錯,他是在算計她。
她不要他的東西,她越是拒她於千裡之外,他就越要讓她與他有聯係。
他要讓她看清,在他與章元衡之間,她到底應該選誰。
兩人之間一時很安靜,宋璋鬆開手指,看著沈微慈眼角的濕意,忽然低聲道“你說我將你事先在帕子上抹朱砂的事情說給你的好父親,你說你會有什麼後果?”
垂在寬袖裡的手指微微顫抖,沈微慈知道,這是自己唯一沒做乾淨的事情。
即便帕子沒在了,宋璋的話,沒有人會不信的。
這唯一的變數,讓他拿捏住了自己的把柄。
即便她能說服眾人自己是真的嘔血,那帕子上誇大的朱砂也足夠其他人將所有矛頭指向她。
她閉了閉眼,再一次感覺到了渾身無力。
她眸子轉向宋璋,臉色蒼白,眼眶卻紅通通的“二堂兄要怎樣才肯放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