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慈養病這兩日,那一聲聲咳聲溢出來,臨春院的丫頭們聽著臉上也是愁雲慘淡。
要不是那天二夫人拖著不讓看,哪裡會病得這樣重,大冷天的落到冰水裡,再好的身子也要給逼的落了病根兒。
月燈坐在廊下煎藥,又見廚房的婆子又提著食盒進來,她忙起身去接過來,那婆子朝月燈笑了下“這藥膳是特意為三姑娘做的,知道三姑娘吃不得油膩,上頭的油膩都一點點刮走了。”
月燈以為是老太太吩咐的,就忙起身去道謝,又送著那婆子出去。
姑娘回來這兩日,廚房送來的飯菜全是補身子的,她都有點感動老太太這麼在意姑娘。
那婆子走到院門口,聽到窗內細細的咳嗽聲,又對月燈道“三姑娘的身子還是弱了些,底子不夠便更要好好養著,我瞧著二姑娘也落了水,這兩日送飯過去也沒見咳,瞧著比三姑娘好多了。”
月燈不由紅了眼眶。
要當初姑娘能及時看郎中,泡薑水,姑娘也不會病成這樣。
她也不好多說什麼,點點頭送人出去。
折身回去後就看到禾夏已經打開了食盒,又朝著月燈道“我瞧著乳鴿湯裡頭還加了人參片,聞著一股藥香兒。”
“老太太這麼舍得?”
月燈看向裡頭的飯菜,都是清淡又尋常吃不到的,魚肉海參,差不多比老太太都吃的好了,臨春院何時這待遇過。
這兩天送的一回比一回好,瞧著裡頭飄著那人參,月燈也沒多想“興許老太太疼姑娘,特意送了藥材去的呢。”
禾夏也沒多問,倒是沈微慈瞧見送來的飯菜沉默,沒說一句。
下午時,觀鬆居的尋梅過來,聽著屋內的咳嗽,又過來對月燈低道“三姑娘這病的厲害,我家二爺說好歹救了一回,總要幫到底。”
“這匣子裡是清氣丸,太醫給開的,宮裡的娘娘皇子都用這個,不管管不管用的,你拿給三姑娘吃,說不定過兩天就好了,咳著自己也難受不是。”
月燈聽到是觀鬆居送來的有點猶豫,姑娘說往後不許再與觀鬆居的來往,也不許再收觀鬆居的任何東西。
尋梅看出月燈的猶豫,笑道“都是為了三姑娘好不是?”
“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呢。”
“我家二爺一片心意,莫辜負了啊。”
月燈聽了這話,又聽到屋內一聲咳嗽傳來,她手指動了動,猶猶豫豫的想收下又怕姑娘說。
尋梅瞧著月燈模樣歎息“你要是怕你家姑娘說你,你便將藥丸揉成粉,加在藥裡不就行了?”
月燈聽了這話心裡一動,總算收下了。
又看向尋梅“謝謝尋梅姐姐,也謝過二爺。”
尋梅笑了下,拍拍月燈的手“那我回了。”
月燈看著尋梅的身形出去,又低頭看著匣子裡的藥,想了想還是往府醫那兒跑一趟,瞧瞧這藥是不是能吃。
宋璋站在臨春院門口不遠處,瞧著月燈抱著匣子跑出去,叫身後隨從跟去瞧瞧,又看向空無一人的院子,和那冒著熱氣的藥爐。
他有兩三日沒見她了,想要邁進去的步子一頓,到底又轉身走開。
過一陣隨從回來回話,又小心看向宋璋表情“月燈抱著藥讓府醫瞧瞧……”
“能不能吃……”
他原以為宋二爺聽了這話會生氣,沒想卻聽一聲淡笑“倒是機靈。”
———
這頭月燈高高興興捧著藥匣回來。
剛才府醫說清氣丸的確隻能宮裡禦用,尋常人吃不到,裡頭全是珍貴難得的藥材做的,要是姑娘吃了,咳疾會好的更快。
又說這藥丸放心吃,沒問題,月燈才終於鬆口氣,想著宋二爺也不至於害她家姑娘。
她隻是覺得像是宋二爺這般忙碌冷清,又不容易接近的人,平白無故幫她家姑娘覺得有點匪夷所思。
她忽又想起上回在莊子裡看的那幕,心裡微微一跳。
她回了臨春院,沈微慈側身撐在床沿上,帕子捂著唇,一身白衣上烏發淩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