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被子落下,月燈這才發現沈微慈身上的印子,暗暗心驚道“世子爺怎麼動作這麼重?”
她今早也聽到丫頭說昨夜書房的動靜的,隻是在她看來,世子爺雖然看著有些冷漠可怕,但對姑娘也是好的,卻沒想到下手這麼重。
沈微慈穿上衣裳攏住衣襟“他昨夜飲酒了,你也彆提了吧。”
說著起身去沐浴。
夏日裡衣裳涼爽,軟煙羅很薄,微微透出肉色,又遮不住頸脖上的印子,她便叫月燈拿初夏穿的薄綢來。
脖子上上了一層妝粉,堪堪遮住。
好在屋子裡放著冰鑒,她本是怕涼的身子,穿的稍厚了些也不覺得熱。
她精神不好的懨懨撐頭在羅漢椅上的小桌上,又想起回禮的事。
去宋璋庫房拿東西還是得自己去一趟才是,這又收拾了起身。
宋璋私庫就在山水居後罩房旁的兩層屋子。
大門是鐵皮大門,門口守著護衛,還圍了院牆,尋常下人也根本不會往這裡去。
那侍衛見是沈微慈過去,倒是很快讓了路。
沈微慈隻帶了月燈進去,門口有個記錄的年輕管事,什麼時候進出了什麼東西,都由他記著。
他隻是負責記錄,鑰匙是絕沒有的。
他見著沈微慈來也是十分恭敬。
沈微慈笑了下,叫他去找來兩盒乾鮑出來,又交給丫頭這才走了。
宋璋的庫房架子上東西應有儘有,一眼都看不儘。
沈微慈剛剛掃了一眼,從那明目上看到的,和親眼見到全不是一回事。
她又一次感受到了宋國公府的富貴和皇恩。
外頭的光線刺眼,在屋子裡呆久了,被外頭太陽一曬,她身上竟有些暖。
跟在後頭的丫頭忙拿著大蒲扇給沈微慈擋著光線,沈微慈擺手叫人拿開就是,神情始終落落,回去又靠在羅漢塌上沒什麼精神。
尋常沈微慈空閒了總要去廚房吩咐一聲,給宋老太太做兩道解暑和爽口菜送去,現在卻沒什麼心情。
她在宋國公府處處謹言慎行,在宋老太太那兒落好印象,為的也是能在國公府裡能安穩生存。
如今隱隱也覺著有些累。
她撐著頭閉目沉思,小桌上繚繚傳來蓮花香。
那香是沈微慈之前路過蓮花池叫丫頭采了蓮做的。
加了甘鬆,玄參煉過拌勻,入了新瓶煮到欲乾拿出來,便滿室生蓮花清香了。
沈微慈想著入了盛暑,下午睡沉了頭腦容易昏沉,又聽宋老太太下午精神氣不好,特意做來送去的,自己屋內也留了些。
她身子發懶酸疼,撐著額頭的手臂袖子落了一半,明窗外的光線打在她側著的身形上,愈將那手腕上紅痕變得觸目驚心。
屋子裡也隻有月燈在,月燈看著難受,看著沈微慈閉著的眼睛小聲道“我去拿藥給夫人擦擦吧。”
沈微慈嗯了一聲,軟綿綿似怕用了力氣。
她現在疲累的的確連話也不想開口。
月燈去拿了藥,坐在沈微慈對麵小心擦藥。
沈微慈動也不想動一下,白淨的藕臂任由月燈輕輕塗抹。
正這時簾子外丫頭道“夫人,表姑娘來了。”
表姑娘便是鄭容錦,一直在宋國公府當作表姑娘養著的。
沈微慈不想動,她極少有這麼疲倦的時候,也不想去外頭小廳,叫丫頭領著進來。
鄭容錦從外頭一進來,便見著沈微慈坐在羅漢塌上看著她含笑“鄭姐姐來坐。”
又叫丫頭送茶來。
鄭容錦坐在沈微慈對麵,看著小桌上的一疊香梨,混著屋內的蓮花香,分外的好聞。
她看著沈微慈笑“早聽說表嫂會做香,我這一進屋裡來,聞著就不想走了。”
“上回妹妹給老太太送的荷花香,老太太也直誇的。”
說著她笑吟吟看著沈微慈“什麼時候表嫂也送我一些吧。”
沈微慈便道“算不得什麼,姐姐喜歡,我這兒還有些,直接拿給姐姐就是。”
說著她叫月燈去將剩下的香丸拿過來放進荷包裡,又遞給了鄭容錦。
鄭容錦笑著接過來,又看沈微慈側身端坐,發上隻簡單一根玉簪,耳下隻垂著簡單的玉墜,還穿著半高領子的衣裳。
又看旁邊放著的冰鑒,雖是涼爽,但也不至於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