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的時候,宋老太太差人送來的賬目就來了。
足足用了七八個婆子搬過來,可見宋國公府的產業之多,難怪宋老太太力不從心。
即便下頭有管事的打理,一本本認真的看也是需得不少時間,更彆說還有大大小小的事情。
沈微慈打聽過,聽說之前這些賬目,老太太都叫了賬房的人來算的,每一月三四個賬房先生都要算好些天。
鄭微慈自然看不了這麼多,打算等下一月的賬目送過來了,也叫上賬房的過來。
宋老太太派來送賬本的人剛走,緊接著簾子外頭的禾夏就進來說二夫人來了。
月燈正將一盞熱茶送到沈微慈的手上,不由小聲道“她們這會兒來做什麼?”
沈微慈接過來淡淡飲了一口,叫禾夏去將她引進來。
她心裡自然知道她們這時候來做什麼,不過是因為知道她現在管家罷了。
隻是不知道她要說什麼。
二夫人進來的時候,看到沈微慈正坐在明鏡窗前的羅漢椅上。
麵前的小桌上烹著茶,旁邊一隻鬥彩花瓶上插著幾株月季,下頭碟子裡放著佛手,一入內便是一股果香。
再看沈微慈一身竊藍大敞袖衫山鳥枝羅衫,領口和袖口是深翠色的寬邊,點綴著白色如意紋,半高領口的脖子上一串珍珠鏈子,下頭墜著一顆紅寶石,身姿端莊筆直的坐在那處,自有一股端莊雍容。
那半搭在小桌上的纖細手臂袖口垂下,一隻白玉鐲子露出半邊,更顯纖態與隨和。
再她本是溫柔相貌,若眼裡露了一分笑意,那看人便眼帶情意,叫人一心想親近。
此刻沈微慈見著人進來,隻瞟了一眼就忙放下手上茶盞在桌上,叫身邊婆子去端椅子過來,又叫丫頭奉茶。
接著才一臉笑意的迎過去,眼裡顯親近,好似從前不快皆煙消雲散。
隻聽沈微慈含笑道“我想二嬸嬸和二嫂許久了,總算來我這兒坐了。”
這些都不過是客套話,大家心裡都明白,但沈微慈這套為人處世的態度倒是讓人舒適,絲毫感覺不到怠慢來。
二夫人餘氏一臉親近的拉著沈微慈的手笑道“我知道你一向知書達理,說話也好聽,早想來你這兒坐了。”
沈微慈笑了下,幾人又客套幾句才都坐下了。
坐下後說了幾句無關要緊的話才開始說正事。
隻聽二夫人朝著沈微慈道“侄媳該知道宋璋三哥從邊塞回來傷了腰,離不得那些名貴的藥,如今老太太讓你掌家,我怕侄媳不清楚這些,所以來給侄媳說一聲。”
沈微慈之前看國公府裡的賬目開支就知道二房的除了一般開支外,還有宋三爺治腰傷的開支。
這筆開支不少,是請京城內百藥堂的掌櫃來親自施針,出診一回便幾十兩銀子,更何況還有宋三爺平日裡要吃的藥。
沈微慈當初特意看了這項開支,每月是定額了的,說明宋老太太叫賬房給宋三爺的病是定了數目的,且數目不小,就算每日出診,吃人參,那也是夠的。
沈微慈心裡有底,看向二夫人含笑道“二哥腰傷看診本也是應該的,二嬸嬸放心,我雖現今管家,可原來國公府的一應用度我自然不會去動。”
“從前是怎樣便是怎樣。”
二夫人聽沈微慈這麼說,心裡頭放了心,又對沈微慈低聲道“我最近聽說京城又來了位名醫,你二哥的腰還時不時的疼,如今又入了秋,一下雨就疼的更厲害了。”
“我想著再請那名醫來瞧瞧,但出診一回得一百兩起,也不知個具體的,估摸著也得看幾回,這銀子也得從中公出。”
沈微慈聽了這話看向二夫人問“那名醫是這月才來的?”
二夫人一頓,笑道“來兩月了,隻不過是現在入秋了,我想著請他來瞧瞧。”
沈微慈點點頭“這也是該看的。”
其實沈微慈心裡明白,之前老太太給沈三爺的病開支是定了額的,並且也是完全足夠,二夫人自己心裡也有數,即便想多撥點也不敢提。
但這一百兩銀子對於二房的其實也並不多,不過是能從中公拿是最好的。
二老爺畢竟是武將,一直在邊塞的,不如三老爺在朝廷能鑽營,周遭有人來巴結打點,更沒的額外的私錢,就那些朝廷發的俸祿。
二老爺的俸祿對尋常人家怎樣過都能富足,但對與宋國公府這樣的勳爵世家,樣樣都得最好的,一匹布都得五十兩起,那點俸祿就半點不夠了。
五十兩銀子夠尋常百姓吃飽飯一年,在宋國公府也僅僅一匹江南送來的天絲布而已。
沈微慈明白二夫人現在過來這一趟,自己要是答應了,便是打破了原則,但是沈微慈現在要的是拉攏,讓二房的覺得她管家不損她們的利益。
她笑了笑道“我剛接手,其實許多用度還沒理順,老太太體諒我,怕我弄錯了依舊會去查賬,我也不好隨意的來。”
說著沈微慈一頓,看向二夫人“但三哥的病是要緊的,我看這兩月就撥兩回看診的銀子吧,不然老太太過問起來,覺得我壞了規矩,二嬸嬸說呢?”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後麵更精彩!
二夫人聽沈微慈應下,雖說離預想的有些差距,但她也不想讓老太太知道了麵上難看,就笑道“我就知道侄媳是個能乾的,這麼年輕就管家,也是老太太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