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規矩站在沈微慈身後的月燈聽得尤為解氣。
再看三夫人臉上那難看又尷尬的神色便更解氣了。
三夫人看向沈微慈,那雙從來柔美的目光淡淡,眼眸深處卻有堅持,叫她看的心頭一驚。
她心裡再清楚不過,老太太最是厭煩二房三房的人插手大房的事,不管大房做什麼,宋璋才是老太太的親孫子,老太太又最幫親,去了老太太那兒也討不了什麼好處。
宋玉溪反要被宋老太太厭惡,還連帶了三房的人。
三夫人犯不著去惹怒老太太。
再有宋璋那閻王,可是更不講規矩的。
她忙對沈微慈一臉著急道“剛才我那話該是讓你誤會了,哪有什麼打抱不平,不過是玉溪胡言亂語。”
“其實也用不著去打擾老太太,我現在就叫人叫她過來,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說著三夫人一扭頭就對身邊的婆子道“還不快去叫玉溪過來。”
那婆子聽罷連忙出去了。
沈微慈看著那婆子出去的背影,又垂眸歎息“被人議論的是我,三嬸當初不也與旁人一起背後說我麼?”
“本來我從不想計較,三嬸該比我更清楚我夫君為人,不是被人輕易拿捏的。”
“我隻問三嬸嬸一句,鄭容錦在國公府十五年,早被宋老太太定為側室人選,為何夫君現在才納她?難不成三嬸覺得我有通天的本事,能阻止夫君納她為側室?”
“我再問三嬸一句,若是嫁給世子的是另外一個高門貴女,你們還會這麼沒有顧忌的詆毀我麼。”
看著三夫人緩緩僵硬的臉色,沈微慈頓了下又低聲道“我雖出身不顯,可也問心無愧,更不是我要攀附宋國公府的門第。”
“三房的人後說我,我管不了,但是人總有脾性,可不是任人揉捏的泥團。”
那溫柔的話裡隱隱含著力道,三夫人一驚,抬頭與沈微慈的視線對上,此刻她眼裡的溫婉便得冷清,不再對人含笑的眼眸也有兩分涼薄與淩厲。
三夫人怔怔,一時竟開口說不了話。
正這時宋玉溪從外頭進來,一掀簾子看到坐著的沈微慈,眉頭就漸漸皺起。
她往母親身邊坐過去,似有些不待見沈微慈,也不打招呼的彆過臉去,低聲說了句“小氣。”
沈微慈淡淡看了眼宋玉溪,彆過了眼。
三夫人看著宋玉溪模樣,皺眉嗬斥道“怎麼越發沒規矩了,沒見你四嫂在?”
宋玉溪輕哼了一聲,看了沈微慈一眼“她不過是來告狀的,我又沒有說錯什麼,我做什麼要問候她。”
沈微慈聽完宋玉溪的話笑了下,從位置上站起來,攏著袖子看向三夫人“三嬸,我先去老太太那兒,等老太太叫人來叫了三嬸和三姑娘再去也不遲。”
“三姑娘已經同堂叔那邊的人詆毀了我,這事總歸要個結束的。”
宋玉溪一聽這話,從位置上跳起來指向沈微慈“你除了告狀和欺負人還會什麼?”
“你以為你的身份又比容錦姐姐好到哪裡去?”
“皇上為什麼賜婚你不知知曉麼?”
“人人都說四哥哥喜歡男色,你不過是四哥哥為了應付外頭的人娶回來的,你得意什麼?!”
“你還知道你是正妻?可你有正妻的大度麼?你又是怎麼克扣容錦姐姐的穿戴用度的。”
“你簡直蛇蠍心腸!”
這些話其實宋玉溪早就想說了,皇帝為什麼賜婚一個建安侯府的庶女,不過是因為宋璋在外養男寵的事情鬨的太大,沒有貴女敢嫁罷了。
就連從前一心想要嫁給宋璋的五公主都去求皇帝不嫁給宋璋,皇帝才選了個軟柿子。
宋國公府上下的誰不知曉。
她當真看不慣沈微慈一副得了好處,卻又處處拿喬的模樣。
更看不慣她從前不過一個庶女,如今進了宋國公府,端著正室夫人的架子去欺負彆人。
宋玉溪說完心裡頭一場痛快,又尤不解氣道“四哥哥根本不喜歡你,你少端著世子夫人的架子。”
“也彆總欺負人,小心報應在自己身上!”
旁邊的三夫人聽罷臉色大變,無論什麼情況,宋玉溪都不能這樣對沈微慈說話。
她忙打斷宋玉溪道“你胡說什麼?!”
“還不趕緊對你四嫂賠罪。”
宋玉溪卻皺眉看向母親,自小颯爽正義,高高在上又被家裡人寵慣了的宋玉溪根本不屑於人情世故,她道“母親攔我做什麼?”
“母親不也說她身份本嫁不進來麼?”
“她要不是運氣好,怎麼能嫁給四哥哥。”
三夫人臉色徹底一變,厲聲道“我叫你閉嘴。”
宋玉溪的聲音尖而大,不僅內廳的能聽見,就連站在外頭的丫頭婆子也都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