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遠正在同禾草講述那天遇險的經曆,禾草聽得認真,臉上不時給出驚訝的反應,好像陸遠的話比賽船更吸引她。
男人見她喜歡聽,繼續往下講,說到秦落普是如何被魏澤設計抓獲的,最後因他疏忽,導致秦落普逃走。
聽到魏澤宴請秦落普一節,禾草屏住呼吸,聽得更認真了,雖然陸遠幾句帶過,但她知道一定是極其凶險,一環套一環,每步都不能出差錯。
陸遠敘敘講著,但他發現禾草好像有些心不在焉。他停頓下來,靜靜看著她,想了想還是說了出來。
“本不想唐突禾娘子,但這件事我還是想親口對你說,吾之心意已經很明白,想娶汝為妻,不是納妾,而是明媒正娶將娘子娶進我陸家大門,不知禾娘子可願為吾之妻?”
“能得郎君青眼,何敢愧當,但妾之身份不敢高望公子,有如雲泥,怎敢心生貪戀。”禾草心想,不如趁這個機會把話說清楚。
“當初我從狠心哥嫂手中得救,多虧了魏家哥兒,他憐惜我身世淒苦,將我留在魏家,與我有恩。另一個,魏員外才過世不久,我也沒有再嫁的道理……”
正說著,船身外傳來吵鬨。
“陸愈安,你小子忒不厚道,有了美人兒也讓咱們哥兒幾個掌掌眼,藏著做什麼,你是那劉彘兒,金屋藏嬌還是怎的?”
這是周鐮的聲音,隻有他敢這樣犯渾,除了魏澤,這小子誰也不怕。
陸遠探脖望去,幾人居然直接跳到他這條船上,要上來,被他的小廝攔著,正在下麵鬨呢。
禾草慌了,這樣的情況下,她是絕不能讓人看了去的。
時下男女私會不是什麼大事,但私會中被幾個男人圍堵打趣,性質就不一樣了,那和外麵賣唱的青樓姐兒們沒區彆,一旦起了頭,她會被人輕看了去。
陸遠安慰道“彆擔心,我下去打發他們幾個。”
禾草點點頭,把幕蘺罩到頭上。側耳聽著下麵的動靜,陸遠下去後,動靜非但沒有減弱,反倒鬨得更大了,恍若下一刻幾人就要衝上來。
禾草走到二樓廊上,發現這條船的不遠處停著另一條船,應該是樓下那幾人的。
對麵躺椅上倚著一個人,旁邊還有個青衣美人兒唱曲兒,她越看這身形,越覺得熟悉。
那人似乎覺察到注視,側過頭。
魏澤?!太好了,他輕功了得,翻山越嶺都不在話下。
“澤哥兒?”禾草試著叫了聲。
魏澤不為所動,繼續聽曲,禾草以為他沒聽見,提高調,又叫了一聲“澤哥兒?”
青衣女子抬眸,疑惑地看向她這邊,得!禾草算是明白了,他不是沒聽見,是懶得搭理她。
零碎踢踏的腳步聲,正往二樓上來,禾草急得紅了眼眶,不知該如何是好。
忽然,腰上纏上一道力量,眼前景物一花,再次落腳,她已到了另一邊。
隻聽到耳邊一道熟悉的男聲“開船。”
艄公得令,撐船轉舵,船朝另一邊駛去。
等周鐮幾個上來,發現二樓雅間內空無一人,怎麼會無人呢?朝窗外一看,發現他們的船已經開走了,幾個頓時傻了眼。
陸遠覷眼望去,卻看見魏澤回給他一個涼涼的眼神。
同那邊的清雅不同,這邊船房內的酒桌上珍饈堆疊,奢貴華糜,又有伶人舞女增香解趣,這些貴胄公子們的生活果然鋪張。
禾草看了眼魏澤身邊的美人兒,半垂著頸兒,挽著雲髻,朱唇皓齒,一身輕透的鮫綃層疊如雪,款指輕彈,聲悠悠,曲漫漫。
魏澤半闔著眼,並不說話,但禾草看出來了,他心情非常不好,她把原本要說的話咽回。
“一會兒船靠岸,讓人送你下去。”魏澤說道。
禾草點了點頭,經過方才的慌亂,身上起了汗,於是把幕籬摘下,見旁邊有一杯沒碰過的茶水,端起來正要喝。
“彆碰那個。”
魏澤把杯子從禾草手裡拿走,杯裡放了些給男人助興的藥,那幾個家夥常常喜歡玩些手段,又愛胡鬨,至於女人喝了會怎麼樣,還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