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草立在屏風前,將整個屏麵細細看了一遍。
屏風上的圖案是黃鶯鬨春,暗金鋪底,屏麵上的白梅是染映的工藝,幾隻黃鶯姿態各異,有落在枝頭的、有待飛的、亦有將將飛離的,栩栩如生。
禾草看了幾眼,心裡已經有了底。她隻有很短的時間,補繡的部分不需要多出挑,重要的是協調自然。
她打開針線包,就在屏框邊緣開始飛針走線起來。
女人身形半遮半掩,朦朦朧朧隱於屏風裡,外麵歌舞依舊,烏塔王舉杯飲酒,可那眼睛不時飄向半掩在帷幕內的人。
像!這樣一看,更像了。
筵席依然繼續,禾草停罷針線,對宮侍說了一聲,往後隱去。
烏塔王帶頭走到屏風前,其他官員圍隨在後,眾人定眼看去,發現了不同,在一隻飛起的黃鶯枝頭下,落了一片梅花瓣,花瓣尖泛黃泛紅,自然天成。
原圖中,所有的梅花安安靜靜地待在枝頭,而這多出來的一片落梅,讓花和鳥立時活了過來,梅花瓣因鳥兒頑皮地鬨動,落下枝頭。
那位王後還待要說,烏塔王一個眼神掃過去,便閉了嘴。
宮人將江山圖搬至帷屏內,其他人重入席位。
禾草看著眼前的江山圖,看見的不止是一幅絕麗圖卷,而是一位秀麗嫻靜的女子,低垂著頭,專注地一針一線刺繡的身影,每一針都是對家鄉的思念,每一線都是對故土的回憶。
秀草看著繡圖上破損的地方,這處破損並不大,不細看的話,看不太出來,難怪說修補不好,還不如不修。
不過破損的位置也是刁鑽得很,既有房屋,又有柳樹,還有人物,全都雜糅重疊在一處,十分考驗繡師的技藝。
刺繡修補,沒有“過得去”一說,重要的是,不能讓人看出修補的痕跡。
禾草拿起針線,沉下心……
筵席一直開到傍晚,天色微暗。
終於,禾草收針,鬆了鬆僵乏的肩頸。宮人將繡畫抬出。
烏塔王看著眼前的刺繡圖,這幅繡圖,他日日觀看,清楚圖上的每處細節。
而今,他大睜著眼,在之前破損的地方看了又看,用力辨認,當真是一點也看不出來修補過的痕跡,完全還原了江山圖從前的樣子。
烏塔王非常滿意“這次多虧了魏小將軍,小將軍的這番心意,本王領了。”
得了這一句,魏秋知道烏塔王答應同他們聯合,這一趟沒白費功夫。
卻聽烏塔王又道“此繡女我瞧著甚有眼緣,不如將她留於我烏塔部族,如何?”
“不可!”魏秋立馬回絕。
烏塔王眉峰一挑,拉長聲調,顯得有些不悅“哦?這是為何,不過一繡女,小將軍若有要求,儘可提出。”
魏秋萬萬沒料到,烏塔王會來這一手,可是,禾草的身份本就隱晦,這讓他如何回答。
外麵的話,禾草在帷幕內聽了個一清二楚,正在不安之際,一個聲音響起。
“大王見諒,因為她是外臣的家眷。”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個高大凜然的身影在隨護中,穿過廊橋闊步行來,身邊隨行的還有烏塔二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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