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夏舟並沒注意到女人臉上的異色。
次日,夏娘提著心在家裡待了一天,好在那人沒來,過了兩日,就在她以為此事過去時,那個潑皮又出現了。
這次來的不止他一人,他的身邊還跟了兩人,都是些遊手好閒的混子,手中還拿了些禮盒和油紙包,一進到院子就大搖大擺地坐下。
張勝那日來夏家,正要離開時,好巧不巧碰上了那個外鄉人,他心底忌憚,怕夏家婦人同那個外鄉人告狀,外鄉人替夏家婦人出頭,來找自己的麻煩。
在家中靜待了兩日,見外鄉人並沒有什麼動作,猜測那人不會管這個閒事,於是又大著膽子,再次找上門,還特意讓人提了東西來。
“夏娘,你考慮得怎麼樣了?”張勝一條腿擱在另一條腿上,不住地抖動著。
夏娘雙手緊緊攥住。
男人招了招手,身邊的兩人將手裡的東西放在桌上。
“這是我給你帶來的定禮,放心,等娶你過門時,被褥床帳都是現成的,你雖帶個孩子,又是再嫁之身,不過我不會虧待你的。”
夏娘看也不看,把桌上的東西提著丟到院外:“呸!什麼破爛玩意兒,趕緊滾出我家院子。”
此時院外路過幾人,不知發生了何事,正探著腦袋往這邊看。
男人覺著失了麵子,也不再客氣:“你一個帶孩子的寡婦,還以為自己多金貴,小爺給你備禮已是給足了你麵子,彆給臉不要臉,怎的,你以為你是大姑娘嫁人頭一回?我現在就告訴你,這禮你瞧得上也好,瞧不上也好,你都給我收嘍,過幾日我就讓媒人上門提親,老老實實嫁過來,否則……我讓你認得我這拳頭!”
男人起身,順帶一腳踢翻身邊的凳子,走到院門邊,三人又把堆放的酒壇推倒,有兩個壇子一落地就碎了,其中一個酒壇滾落到夏娘腳邊。
這些酒壇是她洗淨了準備用來盛酒用的,氣得眼睛發酸,又無可奈何。
夏舟回來時,正巧在村口碰上小豆子他娘宋氏。
宋氏將他叫住:“夏舟,你等等。”
“怎麼了?”
宋氏走到樹下,招了招手,讓夏舟過去:“上次和牛長力到你家鬨事的那幾人,你有沒有印象?”
“鄰村的幾個潑皮,怎麼了?”
“其中有一個叫張勝的,他叔還是你們衙門裡的都頭,就是這人,他今日提了些不值錢的玩意兒,跑到你家說是下的定禮,要娶你妹子,還說了好些狠話……誒——你去哪兒?”
宋氏話還沒說完,夏舟已飛奔而去,宋氏見罷,一跺腳,暗道一聲,壞了!
牛長力正在家中喝著小酒,院門“砰——”的被踹開,抬頭看去,還沒看清來人,就被一拳打倒在地。
“哪個忘八……”牛長力剛準備爬起來,又被一拳打趴在地上,石氏從灶房出來,嚇得手上的盤子掉在地上。
夏舟把牛長力打得口鼻流血,揪著他的衣領,喘著粗氣問:“哪個是張勝,帶我去見那孫子。”
牛長力把嘴上的血抹了:“夏舟,你他娘有病!你找他就找他,你打我做甚!”
“蛇鼠一窩,你敢說這裡麵沒你弄鬼,你帶我去找那個豬狗,不然,再吃我一拳。”夏舟把拳頭高高揚起。
牛長力一手撐在地上,一手控住夏舟的手,生怕他再來一拳頭:“夏舟,咱們一個村的,雖說咱倆互看不慣,但沒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我好意給你提個醒,這個張勝的叔是直管你的都頭,你打了他,可得想清楚後果。”
“你少廢話,帶我去找那人。”
牛長力點頭,從地上起身,在前麵帶路,夏舟緊隨,兩人往鄰村大步奔去。
張勝剛從另一家喝了酒回來,前腳才進院子,後一腳就被人從後麵踹飛出去。接著又是十幾記重拳落下,打得張勝緩不過氣,兩條胳膊抱著頭伏在地上,討饒不絕。
“夏舟,不能再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牛長力在旁邊極力勸阻。
夏舟停下拳腳,張勝一雙眼腫脹著半睜半闔,吃力地仰起頭,從眼縫中看向來人。
“再敢騷擾我妹子,我要你狗命。”夏舟咬牙道,臨去前,又加了一腳踹在張勝的胸口。
夏舟走後,牛長力怕鬨出人命,忙叫人來救他。
張勝那日被夏舟打了後,將養了幾日,身上已好了大半,告到他叔那裡,張勝的叔叫張忠,四十來歲,是白雲鎮衙門裡的都頭,手下管著幾十號人,背後人們給他起了個外號,“三黑子”,臉黑,手黑,心黑。
慣會捧高踩低,欺下瞞上,縣老爺不是不知道,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大管,平日還需要他領著衙役送文、拘押犯人、催繳稅賦等一切大小雜事。
這也造就了張忠專橫跋扈的性格,但凡經他手上的差事,先拿錢出來,再談其他。
有一句說得好,火到豬頭爛,錢到公事辦。這話便是說三黑子,張忠。
而張忠這個人又最是護短,聽說自家侄兒被人打了,那還了得,再一問才知道,打他侄兒之人還是衙門裡的一個差役,叫夏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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