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才落,房門從裡打開。
“你怎麼來了?”夏舟將她拉到一邊。
夏娘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氣:“我給你送晚飯,怕你餓肚子。”
男人睃了一眼那食盒:“拿回去!”
“怎麼了?這飯食還是熱的,我專程拿來給你的。”
夏舟緩下語氣:“我們幾個當班的請了做飯的婆子,飯食有,以後你不要送這些過來。”
“那這個你拿著,和當班的一起喝。”夏娘又將酒遞到他麵前。
不想仍被夏舟拒絕:“再不要拿他那裡的東西過來,我不需要。”
夏舟呼出一口氣,比這黑下來的天還要沉兩分,“小妹,你放心,不管他魏澤花了多少銀子救我,這個錢我一定會還上,我不會讓你一直在他那裡,等哥拿了錢來,咱們還是回自家的小院,你、小寶,還有我,我們還像從前一樣。”
淡淡的夕輝從男人臉上退下,輕緲緲的夜色漸漸爬上了他的身體。
這時,從屋裡傳來男人的戲言:“夏老弟,是哪個小娘子勾得你連酒都不喝了?快進來喝酒。”
“回去罷,我這裡你不要再來,有時間我會去看你和小寶。”夏舟說完,轉身回了吏舍。
夏娘見天色已暗,不再久留,趕緊回了客棧。進到後院,見魏澤仍坐在桌邊,桌上擺著的飯菜沒動過。
魏澤看了眼她手裡提回的東西,笑了笑:“過來吃飯。”
“剛才去吏舍沒見到我哥,我就把東西又提回來了。”夏娘看著桌上的飯菜,轉開話頭,“怎麼看著像沒動筷一樣。”
“我特意讓人留了一些,等你回來。”
“你也沒吃麼?”
“差個陪我喝酒的人,不知能否和夏娘共飲兩杯?”魏澤說道。
女人撲哧一笑,將食盒放到一邊,坐到魏澤對麵,拂袖執起酒壺,先替魏澤滿上一杯,再替自己滿上一杯。
“讓東家等我許久,兩杯隻怕少了,小妹一定陪儘興。”夏娘端起酒杯,向上舉了舉。
魏澤笑出聲:“你好大酒量?就陪我儘興?彆我沒喝夠,你先醉了。”
兩人先舉過一杯,喝了,再次滿上。
“安姐兒和小寶呢?”夏娘問道。
“讓丫頭帶著在房裡玩,你聽。”
夏娘真就側耳聽去,後排廂房的紗窗上映著光,傳來孩兒們輕靈靈的說話聲和笑聲。聽到這個聲音,夏娘安下心來。
“魏阿哥,我再請你一杯吧。”
魏澤抬手止住她的酒,笑著問:“為何請我,總得說出個緣由。”
夏娘一隻手撐起腦袋,一隻手懸空端著酒杯:“你讓我住了這麼好的房子。”
男人“嗯”了一聲:“這倒是,那我陪你一杯。”
兩人又喝了一杯。
月上中天,金波泛盞,二人就這麼你一杯我一杯地對飲。
喝到後來,夏娘已是醉眼婆娑,雙靨如桃。
“阿哥,小妹真的真的感謝你,知道麼……我最擔心的就是小寶,說了不怕你笑話,當你說可以給小寶請先生時,我就告訴自己,趕緊應下來,生怕你反悔,不論你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在清輝的月光下,婦人的眼角泛出點點淚星兒。
魏澤一聲不言語,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悶頭喝了一杯,再次替自己滿上。她不知道,她的話把他的心絞得生疼,是他無能,讓妻小在外流落這麼久……
“夏娘,你莫要哭,我很喜歡小寶,以後我待小寶同安姐兒一樣,好不好?”
夏娘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臉,她喝醉了,不然臉怎麼這樣燙人,流出來的淚燙得眼睛都睜不開,連院子裡的月光都帶上了醉意,怎麼不醉人呢。
女人破涕為笑:“好,小寶還說讓你教他功夫哩!你可要做他師傅。”
魏澤一怔,也笑了起來:“我教小寶功夫,你給安姐兒梳頭。”
這話正中夏娘的心,酒勁也上來了,說話的聲音也變大了:“魏阿哥,晚上讓兩個孩兒同我睡,我給他們講故事,我還要給安姐兒梳好看的髻兒,給她做好看的衣衫和小鞋,我會繡好多好看的圖案……”
女人絮絮說著,魏澤便靜靜地看著她,嘴角帶笑地聽她說。
禾兒,吾妻,你可知你在離開前,也說要拿布料給安姐兒做小衫和小鞋,這一去便是四年……再見卻是另一番光景,還好,還好找到你了。
此時,女人已喝得兩眼生醉,雙腮帶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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