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牽著馬從林間走出來。
阿讚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斜了她一眼“不是走了麼?這是幾個意思?”
二丫揚起一邊唇角,湊近他,眼神先落上他額上的一點紅痣上,然後輕佻地捏了捏男人光潔的下巴“你長得這麼美,我怕你被人捉去當小倌。”
阿讚眉眼一沉,將她的手拍下,走到棕馬身邊,牽起轡繩“上馬。”
二丫輕輕哼了一聲,翻身上馬。阿讚就在前麵牽行。她見他一瘸一跛地走著,把轡繩從他手上拽走,睨目向下。
“上馬來。”女人說著看了眼自己身前空出的位置。
阿讚不理她。
“怎麼,還不好意思?”
“我一男兒,怎能坐你身前?”
二丫見他厲著目,知道他心裡惱了,也不戲弄他,指了指自己背後“上來吧。”
阿讚不言語,搭上二丫伸出的手,有些吃力地上了馬鞍,然後雙手環過二丫的身體,牽住轡繩,女子很自然地將手落在阿讚的手背上,摸了摸,心道,真是嫩啊!
兩人一馬往遠方走去……
這日,兩人走到一方城池,尋了一家酒館坐下,要了幾個菜並一壺茶水。
上菜時,兩人發現隔壁一桌人不時往他們這邊看,目光躲閃,雖然掩飾得很好,仍被二丫捕捉到。
二丫把茶盞往桌上重重一放,茶水四濺,眼一橫“看什麼!再看把爾等招子挖了拌在我這菜裡!”
女人一身江湖氣,說出來的話自然也是淩厲,那幾人渾身一抖,忙笑道“女俠,咱幾個不是看你,是看你旁邊這位郎君……”
這人不說還罷,一說二丫怒焰更甚,直衝腦門,若是這些人看她,她還沒這麼來氣,看了阿讚,她就要那些人的命。
那些人也聰明,初時見這男子青春少年,眉間一點紅,容貌甚是俊美,身姿又輕盈,以為這小郎是做邀寵承歡營生的。
再見女子怒容才知他們看走了眼,想來這男子是這女子的檀郎。不然怎的彆人多看一眼他,她就這樣生氣。
幾人見她手已搭在劍上,慌忙道“姑娘莫生氣,我等看這位公子並非出於不敬,而是另有原因。”
阿讚按下二丫的手,對她搖了搖頭。
女子壓下怒火,冷聲道“何因,說來,若是騙我,這桌飯就是你們的斷頭飯。”
那幾人看了看周圍,拿起碗筷杯碟坐到二丫一桌。其中一人還讓二丫往裡坐一點,儼有長談的架勢,把二丫看得一愣一愣,不知這是唱哪出。
正好此時,菜已上齊,那幾人很自覺得倒上酒。
“我問二位,你們進城時,可有在簿子上登記?”
二丫搖了搖頭。
那幾人見二丫搖頭,又看向阿讚“這位郎君呢?”
阿讚眯了眯眼,揣度他們此問何意“登記了,如何?”
幾人聽罷,“哎呀——”一聲“這便不好哇,所以咱們才一直看你,你……你被盯上了!”
其中一人喝了一口酒,說道“二位不是咱們本地人,有所不知,咱們樂城有兩霸不能惹。”
“哪兩霸?”二丫問道。
“一個地頭蛇,一個母老虎。”另一人接話道,“這地頭蛇就是咱們樂城縣令,田庸,而這個母老虎,那更是了不得。”
“這母老虎名叫榮春嬌,原是城中一富商家的丫頭,在家中勾搭主子,後富商病故,她被正房娘子發賣,也是合該她的氣運,縣令在富商家做客時,見過這個榮春嬌,當時並沒多上心,後來,正值縣令家要買個伺候人的小妾,牙婆就把榮春嬌領了去,縣令見了,可在心上,用二十兩銀子買下了。”
阿讚打斷問道“你說的縣令就是現任縣令,那個叫田庸的?”
那人擺了擺手“田庸是後上任的,我說的是上一任縣令,榮春嬌進了他府上,極得縣令的喜歡,把正房娘子並其他妾室擺在一邊不理,連日隻去她房中歇息。”
二丫聽罷,冷哼一聲“這是什麼話兒,她一個妾室,就是再受寵能越過正頭娘子?堂堂縣令也是讀過書的,寵妾滅妻不成?他也做得出來?”
這人講著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水潤嗓子,喝下後繼續道“姑娘不知,這縣令五十來歲之人,正房娘子心性寬厚,身上又弱,每日吃齋念佛,諸事不管,縣令又把家中賬目並庫房鑰匙交於榮春嬌,家中下人也都明白,縣令這是一心隻在榮春嬌身上,後來縣令娘子害了一場病去了,縣令給榮春嬌脫了奴籍。”
阿讚搖了搖頭“縣令娘子死得蹊蹺。”
另一個接過話,笑了笑“這個不提,下麵發生的事,才是榮春嬌的好手段哩!這女人……厲害!狠毒!”
二丫來了興致,什麼樣的女人能在一方縣城稱霸。
“縣令給榮春嬌脫了奴籍,後她又生了一個哥兒,孩子一生下來,縣令膝下隻有一個姐兒,老來得子如何不歡喜,便把她扶正了。”那人冷笑一聲,“還記得我最先說的,她原本是富商家的丫頭嗎?富商病故後她被正房娘子趕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