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文澈挑著擔子帶著鬥笠,身上穿著又臟又破的短褐,進了潯陽城。
發生了今天這場劫殺之後,他再也不敢輕信任何人,低著頭快步走向府學。
他要快點兒,再快點兒!見到祖父,把今天的事都講給祖父聽。
對了,先要到府學去找閣主王敏章。
這一路歐陽文澈充滿疑問,雲一、雲二、歐陽卿、嬤嬤、初一都沒了,隻剩下了自己。
究竟為什麼招來了不死不休的追殺?是誰想置自己於死地?
更讓他不懂的是,在歐陽家他是長子嫡孫,家裡的下人都尊他一聲“公子”。
但是,在生死關頭老管事歐陽卿和初一都尊稱他為“主子”,這是什麼意思?
在歐陽家家主是祖父,不是自己呀。
更奇怪的是,歐陽卿和嬤嬤原來會武;初一原來一直是自己的小廝,現在看來初一是自己的貼身護衛。
讓自己想不明白的事實在太多了,僅僅半日時間裡自己幾經生死。
在這場你是死我活的拚殺中,自己從開始的木然到膽怯,後是憤怒直至無畏,隻用了半天自己就以命換命,成就了自己,還手刃了仇人。成長之快自己始料不及。
經曆的一切,究竟是為什麼!讓人費解。
當府學藏書閣閣主王敏章,看著站在學府門側渾身泥土的少年,回想了一下親眷中是否有此人?
“請問,您是藏書閣閣主嗎?”
少年在鬥笠下發問。
“正是,本人正是王敏章,敢問小公子我們可曾相識?”
“不識!您的朋友請您看一樣東西。”
在困惑中,王敏章走下書院的門簷,離來人還有兩步站定。
“是什麼?”
少年從鬥笠下抬起頭,隻看了一眼之後,王敏章即可確定此人是歐陽鴻明的嫡孫。
因為,歐陽鴻明曾在眾多學子中,把自己的嫡孫指給他看過。當時還強調,如果有一天,歐陽文澈需要幫助,就憑家徽來找王敏章……
王敏章幾乎可以不用再看歐陽家的家徽,現在就能給他幫助。
當王敏章看到,歐陽文澈翻起了粗布衣袍,袍袖內側精美的紋繡時。那精致到無可挑剔的繡紋,那是東宮的專屬宮徽!
禦用徽記,令王敏章愕然,他迅速地將歐陽的衣袖掩住,拉他走到書院後的後山腳下,在一個隱蔽處站住,又把少年藏好。
說了一句
“等我。小心些……”
轉身就跑,一個一生穩重的老文人,突然內心一片慌亂。跑出一段兒後,發現自己還有事情忘了交代,又折轉回來。
“如果發生事情,記得我家的地址。就說是王家宗親。”
反複囑咐多次王家的地址,問到“記住了嗎?”
歐陽文澈看著這個老人,從費解到猜疑,再到震驚,現在又慌亂,突然對初一留下的袍角產生了興趣。
是什麼東西能讓人變成這樣?讓人能如此震驚。
歐陽文澈木然地點了點頭。
慢慢地天黑下來,一個小小的燈籠引著兩位老人前來。
歐陽熟悉而又親切的呼喚,
“澈兒,澈兒,你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