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下了一整個早晨的大雨總算有了停止的趨勢。
沒過多久,雲銷雨霽,陽光刺破霧靄,從積雨雲中射了下來。
些許光芒透過窗簾,讓昏暗的臥室稍微亮堂了一些。
“嗚……”
迷迷糊糊睜開眼睛,適應了下頭頂吊燈散發出來的光線,鬆本有菜柔順的栗色長發披散而下,精神飽滿地舒展了下柔軟的腰肢。
自半個月前接手事務所以來,她還從來沒睡過這麼安心舒適的一覺。
就是……
“嘶——”
鬆本有菜扭了扭雪白的脖頸。
雖然精神養足了,但身體的各個關節又酸又疼,好像在鬨罷工似的,根本提不起一絲勁。
扭頭瞥了眼旁邊像個沒事人一樣盯著自己看的帥氣少年,他清澈好看的眼睛若有若無地夾雜著一絲戲謔。
慕然間想到清水凜編造自己“陳詞濫調”“遲鈍無力”的謠言,鬆本有菜被戳到痛處一般,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看什麼看!”
“你怎麼還在這?”她臉含慍色地對藤井樹質問道。
“嗯?!”
除了清水凜以外,藤井樹還是第一次從其他女人口中聽到這麼屑的發言。
「翻臉不認人是吧?」
「我還沒嫌棄你又哭又鬨呢!」
他沒有絲毫憐香惜玉的意思,再次伸出手一把攥住了鬆本有菜的手腕。
“哎,你……”
“快點鬆開!”鬆本有菜秀氣的眉頭一下子蹙了起來。
再一,再二,可不能有再三了!
真當她鬆本大小姐兼鬆本社長是橡皮泥捏的?
“逞一時嘴快是吧……”
“事情還沒辦完,合同也沒落實下來,你就不怕待會兒我也翻臉,一走了之之後查無此人嗎?”
緩緩鬆開了鬆本有菜纖細的手腕,藤井樹臉色平靜地說道。
“你……”
鬆本有菜語氣一堵,為了安撫住藤井樹,她不得不重新擠出乖巧溫柔的微笑,湊過來把腦袋埋入了對方懷中。
「橡皮泥就橡皮泥吧……」
“知道啦,狗修金薩嘛!”
「死渣男!」
「還不許我罵兩句解氣嗎?」
“乖……”張開懷抱摟住少女柔軟的腰,藤井樹失笑一聲,擼貓一樣,伸出手揉了揉鬆本有菜柔軟的栗色長發。
作為富家大小姐,鬆本有菜和她母親鬆本百合子都對自己的美貌愛惜無比,頭發每個月至少要精心保養一次,所以手感摸起來柔順舒適,比擼貓還要讓人上癮。
“……差不多得了!”
鬆本有菜沒好氣地衝藤井樹翻了記白眼。
「下手沒輕沒重的!」
「再摸下去就被你薅禿了!」
“好了,該談正事了。”
她盤著兩條大白腿坐起來,雙手托胸,板起一張俊俏標致的臉。
一瞬間,又變回了那個鬆本事務所裡不苟言笑的高冷社長。
“既然你想拿股份,成為公司的股東,那麼有些事情必須告訴你!”
“鬆本事務所裡雖然我是社長,但並不代表我一句話下去,事務所就能上下一心,一起共渡難關。”
說到這裡的時候,鬆本有菜嚴肅的表情不禁閃過一抹苦惱。
借著交代事務所現狀的機會,她也敞開心扉,向藤井樹倒起了苦水。
“之前的事你也知道了,不管是部長還是藝人,大家各懷心思。”
“而且公司裡到處都是我媽媽的眼線,隨時通風報信不說,甚至故意給我這個新社長使絆子。”
“連秘書都是媽媽剛找來的實習生,根本沒人和我一條心……”
她起初天真的以為是上下一條心,結果到頭來發現是全員動腦筋!
當社長當到鬆本有菜這個地步,簡直就是憋屈她媽給憋屈開門,憋屈到家了!
“等我把自己出道當藝人的決定公布,事務所裡不知道會多出多少反對的聲音……”
鬆本有菜眉眼低垂,俏臉滿是擔憂之色。
望著眼前抱住雙腿,麵色憂愁的少女,藤井樹沒有開口,安靜的當一個傾聽者。
如果是清水凜,藤井樹多半會以為對方是在示敵以弱,故意想從自己這裡得到參考答案。
但鬆本有菜明顯比清水凜更加沉不住氣。
“你現在是股東,我們榮辱與共,就沒什麼想說的嗎?”
她抬起頭剜了藤井樹一眼。
「不哄我就算了,連條建議也舍不得給?」
「死渣男,看我哭很有成就感嗎?」
“簡單啊……”藤井樹輕笑一聲,伸出手撩了下鬆本有菜耳邊垂下來的栗色發絲。
原以為他會說出什麼非常有見地的言論,鬆本有菜正滿心期待著呢,沒想到藤井樹直截了當地道“開除了不就行了。”
表情輕鬆,語氣隨意,仿佛把老鼠從家裡趕出去。
“啪——”
蹙起柳葉般秀麗的眉頭,鬆本有菜一把拍開藤井樹的手。
“彆添亂了,哪有你說的那麼簡單!
“先不說部長、主管位置一個蘿卜一個坑,如果把心向媽媽的人全部開完了,事務所還怎麼正常運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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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開他們,事務所就能蒸蒸日上,擺脫破產的危機了?”
藤井樹廢話不多說,一針見血道“況且,不就是因為你畏手畏腳,他們才敢變本加厲,得寸進尺的嗎?”
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但鬆本有菜這個新社長上位時太過倉促。
人心還沒穩住呢,下麵也全部都是老社長鬆本百合子的人,她就急於求成,敢孤注一擲把資源全部投了進去。
恩威不施,天時地利人和也一個也不占,她不出事才奇怪!
“開除不是目的……”
“讓他們安分一點才是目的!”
瞥了眼似懂非懂的鬆本有菜,藤井樹眉頭一挑,隻能把東西嚼碎了喂給她。
“再說了,誰讓你全部開除的!”
“拉攏一批,打壓一批,趕走一批,分而化之!”
“你才是社長,難道還怕沒有人支持你嗎?”
這幾句話如當頭棒喝,一下子敲醒了懵懵懂懂,自當上社長以後,如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竄的鬆本有菜。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有時候她胡亂朝一個方向猛使力,效果還不如藤井樹在她後麵輕輕推一下呢。
「……分而化之?」
鬆本有菜低著腦袋用心思索著,越是想下去,那雙黯淡憂傷的美眸越是璀璨明亮。
直到藤井樹冷不丁地開口問“你不是學金融的嗎,這麼簡單的道理也不懂?”
“啊?!”
「不知道啊,老師也沒教過啊?」
鬆本有菜俏臉微不可察的一紅,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金融是金融,管理是管理,這兩個又不能混為一談!”
她在學校整天不學無術,作業都是抄的,隻有期末考試前才會翻翻書確保自己不掛科而已,哪知道老師會不會教這個啊?
就算教了,她也沒去聽過課。
“那個……”
轉移注意力似的,鬆本有菜紅著臉又將話題引了回來。
“要是一不小心開了太多人,事務所無人可用怎麼辦?”
“沒人就招唄……”藤井樹輕描淡寫地回複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