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陸妧夕主動開口。
她的笑容很淺,仿佛是鏡湖被清風吹來了微波,令人心頭一顫。
從昨夜起就是深思醞釀著的話語終究堵在咽喉之中,哀慟的哽咽鎖住陸以寧的嗓子。
大伯母顏氏待她向來不錯,時常拿新鮮的小玩意逗自己玩。
因此眼前見著她在自己麵前氣絕,在生命最後一刻都在恨著自己的七妹時,陸以寧根本道不明心中的複雜之情。
她沒經曆過七妹的人生。
她不懂得七妹的恨。
可是大伯母待自己確實沒話說,所以她的眼淚真實而止不住。
“七妹。”陸以寧的聲線有點嘶啞。
其中一位族老倏地發問
“你來了正好,陸妧夕成為今日這副無情無義的模樣,你作為大姐該擔一份責任!”
時間在老者身上疊加的氣勢與威嚴,讓陸以寧反駁不得。
“以寧知錯。”
老者冷冷甩袖扔下一句“哼!”
此時陸磳也啟唇怒斥道“你與妧姐兒向來交好,怎麼把妧姐兒教成這個不成體統的樣子?”
陸妧夕冷眼瞥向身側的陸磳
“惡心人的東西。”
話音一落,數名族老連同陸磳都變了臉色。
就連站著的同族之人都咽了咽唾沫。
陸磳整張臉漲得通紅,猛然拍桌而起,“逆女!”
說完,陸磳的掌風乍然襲來,顯然是打算打壞陸妧夕這張臉,給她一個教訓。
奈何理想總是圓滿的。
上次那個耳光打得陸妧夕摔倒在地,震驚陸錦歡他們。
而這一次,揮出去的手卻被人死死禁錮住,卡在半空中。
白芷麵無表情“陛下吩咐奴婢,一切想打姑娘的人都不能放過!”
不等陸磳震驚,白芷的拳頭已經襲來。
轟一聲打得陸磳眼冒金星、鼻血狂流,直接沒站穩栽在一個小廝身上。
見狀,陸以寧下意識過去扶陸磳。
“父親!”
陸妧夕一個沒忍住,低頭笑起來。
她的笑如同平靜的湖泊裡泛起溫柔的漣漪,讓人心生怡然。
這個笑聲猶如催化劑,惹得幾個老頑固怒火從中燒。
“你眼中到底還有沒有我們!莫不是你想逐出家譜?!”
陸妧夕吃兩口茶潤了潤嗓子,之後才悠悠然站起身。
她沒理會那些族老們,直接走到陸以寧麵前。
“三姐,你以為我錯了嗎?”
“三姐,你以為顏杭有今日,是我的錯嗎?”
陸妧夕固執的問了兩遍。
語氣中是少見的堅持。
陸以寧靜靜凝視著眼前的這個妹妹。
良久,她苦笑著搖頭。
“你沒錯。”
唉,你沒錯,我的七妹。
我怎麼能指責你呢?
她陸以寧並非是愚昧之人,大伯母是被當年的自己所殺死的。
終於,陸妧夕真心實意彎唇笑起來。
她欲意離開,卻被陸磳抓住腕骨,一抬眼就是陸磳鼻孔血流不止。
“不準走!”
白芷掰開陸磳的手,陸妧夕淡淡開口“我已經不算是陸家的人了,畢竟我立了女戶。”
今日過來,不過是想看看顏杭的結局而已。
陸妧夕哪裡知道,等她離開後,藏在角落裡王氏衝出來狠狠甩了陸以寧一個耳光。
這麼多人都在,顏氏的、陸氏的人都在。
而王氏卻沒給親女留半分顏麵。
陸以寧被打得耳鳴轟響,尤其環視一圈後發現所有人都在看這場鬨劇,一時之間,羞恥如潮水翻湧而起。
她臉色頃刻冷下來,連著心都冷了。
看著王氏因怒氣泛紅的臉頰,“出嫁從夫,我是景陽侯府的人,不是陸府的人!”
說完,陸以寧帶著丫鬟頭回也不回徑直離開碧波軒,離開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