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宮
那碗冷掉的湯藥終究沒有被陸妧夕喂著給尉遲璟吃下去,而是他速度極快地一飲而儘,期間甚至因為沒吞咽好猛的咳嗽出聲。
“慢點。”陸妧夕好笑著給他擦拭唇角的汙漬。
其中有幾滴濺落在與她握著的左手手腕上。
陸妧夕低下頭用帕子給他擦著顆顆分明的佛珠。
“我給你摘下來擦乾淨。”
其實,陸妧夕並沒有想讓天子動手,隻是習慣脫口而出,事先告訴天子一聲。
纏繞在天子麥色腕骨處的佛珠不算很大顆,確實纏了三四圈,摸起來瑩潤得很,根本沒有木頭該有的粗糲。
也不知陛下戴了多少年。
果不其然,陸妧夕轉了兩圈禁念珠,發現這幾圈佛珠是死死箍著天子的肌膚,完全摘不下來。
尉遲璟並不意外,反而努努嘴。
“彆看我,我也摘不下來。”
他沒有多說什麼,陸妧夕也了然天子心中藏著事,便不再多問。
尉遲璟始終盯著陸妧夕泛紅的臉頰,“你回去吧。待我養好身子再去見你。”
天子的理智也才回來。
竟然發著熱就與陸妧夕鬨這麼久,若是傳染給她了這可如何是好?
到最後,陸妧夕都不曾開口她有喜一事。
目送著她漸漸離開,尉遲璟的眉眼漫開一片笑意,壓製著的咳嗽猶如悶雷在胸腔中滾動,一陣急促的咳嗽聲猛地從他喉嚨裡衝出,緊接著就有伺候的公公奉茶漱口,又有公公焦灼著去請太醫。
心病去了一半,就連夢中都不再是王傾憐怒吼著說陸妧夕從未對帝王動心的話,一遍遍浮現腦海的卻是對峙那一夜她說的“陛下,我喜歡你”這一句。
發熱這件事,天子無意壓著。
因此夕陽落幕時分,一得到消息的蔣皇後便帶著人急匆匆趕來大明宮。
無論如何,她是皇後,她都應該來見見陛下。
若是龍體有個好歹,那可了不得!
本就在鳳儀宮陪伴皇後的魏貴人一聽來報的宮女說陛下身子有異,臉都嚇白了,硬是要跟在蔣皇後身後來見陛下。
聽著孫永福來報,尉遲璟想到自己與陸妧夕冷戰的這一個月來,後宮中無人刁難她,就是有,也被皇後懲治了。
不錯,皇後還算可以。
“罷了,讓她們進來吧。”
既然皇後乖乖聽話了,那他自然也不會在這麼多人麵前拂了皇後的麵子。
不多時,蔣皇後便一臉擔憂來到龍床邊,卻見天子心情大好。
“見過陛下。”
跟在蔣皇後身後的魏貴人一同行禮。
“起來吧。”
蔣皇後一起來便憂心著問“陛下,太醫們怎麼說?可有大礙?可需要妾身侍奉在旁?”
細看蔣皇後一身端莊華麗的鳳袍,可是臉上卻沒塗什麼胭脂水粉,就是手上的護甲都少戴一個,顯然是一聽聞消息後趕不及過來。
孫永福滿意地笑笑。
再看身側的魏貴人巴掌大的小臉上儘是憂心,孫永福更是滿意。
娘娘們關心陛下,他最是歡喜不過了。
平日裡天子向來是漫不經心的隨性模樣,可是眼下的天子卻肉眼可見的心情大好,眉開眼笑起來的俊顏看得蔣皇後一怔。
尉遲璟心情確實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