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語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那是一個狂風怒吼、飛沙走石、塵土彌漫的壞天氣。一場嚴重的流感席卷了整個村莊,許多人都被感染了。不開壺一家大小也未能幸免,就連二丫懷中的小女兒也發起高燒。孩子的身體滾燙得像一顆火球,不停地咳嗽,時不時地啼哭,讓人心疼不已。
快到半夜的時候,不開壺終於把二丫和孩子們安頓好躺下休息。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突然響起,聲音異常響亮,仿佛要把門敲破似的。不開壺心中一驚,強忍著渾身的疼痛,摸黑拉亮了電燈。他一邊嘀咕著“這是誰啊?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一邊慢吞吞地走向門口。
二丫聽到了丈夫的抱怨,忍不住罵道“你這個挨千刀的,嘴還不如個屁股呢!一句人話都說不出來,誰會半夜三更跑來你家報喪啊?你這不是詛咒我爹娘死了嗎?”她的語氣充滿了憤怒和不滿,顯然對丈夫的話語感到十分生氣。
不開壺情知自己說錯了話,心裡十分懊惱,他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子,然後陪著笑臉說道“呸!看俺這張臭嘴,真是不會說話,真該拿膠布封住。你彆生氣,就當俺放了個出溜屁!”
二丫聽了這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指著不開壺罵道“人們叫你不開壺,那算叫對了!你就是這麼不會說話!”
這時,孩子又咳嗽起來,二丫連忙抱起孩子,心疼地哄著。隨後,她轉頭對不開壺喊道“還愣著乾啥?快去給孩子拿藥啊!”
不開壺如夢初醒,急忙問道“藥在哪兒放著呢?”
二丫不耐煩地回答“靠門櫃子那個小匣子裡!”
“噢。”不開壺披著衣裳下地取藥。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聲音越來越大,仿佛要把整個屋子都震塌了一般。突然,隻聽得“咚”的一聲,有人直接從大門跳了進來,緊接著,門閂被猛地拉開,一群手持手電筒的人魚貫而入,闖進了院子裡。
巴耳根蹲在地上,呲著牙大罵道“日他娘的,這門坎子真高,差點崴斷俺的腿。”
金大浪站在人群中間,大聲喊道“弟兄們,聽俺的命令,說拿就拿,說綁就綁,不要手軟!”
聽到這話,不開壺顧不上再去找藥,匆忙穿上衣服,拉滅燈後,緊張地對二丫說“金大浪今天是想拿咱們開刀啊,你現在正發著高燒,他們總不能逼著病人去做手術吧。”
二丫皺起眉頭,擔憂地看著不開壺,說道“你那個驢脾氣我實在不放心,要是跟人家爭吵起來肯定會吃虧的,要不這樣吧,你先藏起來,這裡隻剩下我一個女人家,他們還能怎麼樣呢?”
不開壺摸索著爬到那張夏天乘涼的木床下。
金大浪站在窗前喊叫“不開壺,磨蹭啥哩?快開開門!”
二丫說“男人不在!半夜三更的,有啥事明兒個再說?”
金大浪嘿嘿笑著說“這娘們兒,半夜三更有半夜三更的事哩,開開門不就知道了!”
二丫說“俺一家都感冒了,孩子燒得更厲害,俺怕開開門風頂著孩子哩!”
金大浪說“不開壺,怎啞巴了?你還像個男人嗎?說你不在,誰信呢?俺前天就通知你了,你卻拿俺兒媳婦心心說事。告訴你吧,俺家心心有準生證,你有嗎?你能跟俺比嗎?拿不出準上證來,今兒個這手術非得做!”
二丫說“俺正發高燒哩,等俺退了燒再做。”
金大浪用腳踹著門喊“少廢話,再不開門,俺要砸了!”
二丫喊道“你敢砸門,看俺不拿尿盆子扣你!”
金大浪一聲令下“砸!”
巴耳根喊著號子“一,二,三!”嘩啦!門被撞開了。
二丫憤怒地端起尿盆子向得意忘形的金大浪頭上扣去,金大浪狠狠地給了二丫一個嘴巴子,二丫赤身露體站起來撲向金大浪,狠狠地在金大浪手上咬了一口。一股血腥味嗆得二丫乾嘔起來。金大浪捂著那隻血淋淋的手,罵道“這娘們兒像條瘋狗,真的咬人哩。弟兄們,給俺捆起來!”
麵對赤裸著身體、怒目圓睜、準備拚命的二丫,連流氓成性的巴耳根都有點發怵,他抖著手裡的繩子倒退著說“這,這,細皮嫩肉的,怎捆哩?”
包村乾部趙副書記也覺得不雅觀“快讓她穿衣服,亮膘哩?亮肉哩?不嫌臊得慌!”
二丫這才醒過神來,慌忙鑽回被窩裡,抱起哭啞了的女兒。敵視著眼前的這夥人。五歲的兒子寧寧哭著喊“爹,爹!你在哪兒呢?壞人欺負俺娘哩!”
金大浪看到炕沿下那雙男人的大鞋,笑著問寧寧“是你爹摟著你睡吧?”寧寧點頭。金大浪喊叫著“不開壺,出來吧!球大個房子,你能藏到哪兒去?想跟俺鬥,你還嫩了點!”
巴耳根聽到床下有動靜,用手電往床下一照,嘿嘿笑著說“不開壺,出來吧!彆往裡鑽了!怎?等著俺拽著你的腳滑骨往外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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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不開壺隻好乖乖地從床下爬出來,他摩挲著掛在頭上的蛛絲網,拍打著滾得滿身的塵土,一連打了幾個嚏噴,說“嘿嘿,俺當是土匪搶竊綁票哩,原來是你們啊。半夜三更,打門楔窗的,私闖民宅,赤腳板烤火——不像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