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兩點左右,在米花公園的紅綠燈旁,現任警部補奈良沢警官被不明人士槍擊。警視廳已加派警力支持,並在米花警局設立了調查總部。”
雨天,東京。
街上行人匆匆,為了明日奔波。
這座城市的壓力擺在明處,想要在這活下去,隻得一刻不停歇。
隻是此時,隻是此刻。
行人停留駐足,他們打著傘,仰頭看著商場外置的超大顯示屏。
——一名警察死了。不是死於意外,死於被人蓄意謀殺。
顯示屏裡的新聞播報人員,語氣毫無起伏,臉色也沒見變化,平淡地就像在討論今天天氣如何一般。
這些人經過特殊的訓練。
可米花町的其他居民卻沒有。
他們竊竊私語,神情莫名,臉上掛著驚恐,憂愁以及戲謔。
在這個腥臭的、肮臟的、滋養著一切罪惡的城市。犯罪司空見慣。
在這裡,每時每刻,都有人死去。
區彆無非在於——有些被偵探發掘,公之於眾;剩下的則默默無聞,靜靜躺在鮮花下,躺在墓地中,躺在某人的記憶裡。
人們不說麻木,但也基本習以為常。
隻是,有一些約定俗成的紅線,誰也不會去觸碰。
比如——在米花町,殺人可以,彆殺警察。
倘若有人想觸碰禁忌紅線,那就意味著,這人要被出警效率冠絕整個東京,乃至日本的警方,列入必殺名單裡。
不死不休。
米花町警方見慣了死亡,也習慣了死亡。
但也正因如此,他們拒絕自己的死亡。
信仰、熱血、奉獻精神、武士道精神、昭和精神……
警方成員不能說沒有,可隨著時間的磨損,真正讓他們留在這裡的,隻有一個。
——安全,絕對的安全。
縱然欲望的觸手,罪惡的火焰遍布燃及整個城市。
警方都是安全的。
在米花町,安全的定義不算特彆高。
警員受傷,受創皆可,但他們必須是活著的,必須是保有自我意識和獨立人格的活著的。
這就是約定俗成的紅線。任何罪犯都不可觸及的紅線。
一旦觸及……
這座城市,乃至整個東京,最暴力的機構將單獨為他一人服務,直至生命終結。
那時候,任何的僥幸都顯得可笑。
——不要和警方明著作對,更彆想著殺死他們。
這條戒律,於今日,被某個不知名的狂徒打破。
於是行人駐足,於是風雨欲來。
……
當沉寂多時的暴力機構全力運轉之時,接下來的事情,就和陸仁這一乾偵探沒什麼關係了。
洶湧的浪潮已經掀起。個人的意誌顯得那般渺小。
肅殺的氣氛自警視廳起,逐步蔓延整個東京。
驚起了一個又一個潛伏在暗麵的罪孽。
逃避,逮捕,審問,衝突,扣留,關押。
往日的潛規則通通失去效益,被警方單方麵撕碎。
血花和雨花在這座城市共舞。
警方用槍和血,敲開了一扇扇緊閉的大門。
心照不宣、忌憚、顧慮。往日一切,被警方掃進垃圾堆,掃進他們該去的地方。
群鴉奮力揮舞著潮濕羽翼,用嘶啞嘈雜的叫聲,敲響了罪孽的喪鐘。
這場清洗力度之大,甚至驚起了埋在最深處的黑暗。
【親愛的,那個混蛋究竟是誰?】
【找到那個蠢貨。】
一連兩條。
貝爾摩德先發。
過了片刻,遠在京都的琴酒,也把注意力放在了這邊。而琴酒的意誌,一定程度上,代表了那位大人的意誌。
陸仁知道他們為何如此。
隻有平靜的死水,才能滋生惡臭。
現在這激流湧動,稍不小心就會粉身碎骨的東京,不符合酒廠利益。
隻有讓警方找到,或者先警方一步找到凶手。
才能平息這場風暴。
明麵裹挾著暗麵,逼迫著罪孽一起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