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去,便就傳來無儘的哀嚎與求饒,像是從地獄傳來。
一把藤椅,男人半躺而坐,閉目凝神。
唯一一束稀薄的光從高處的小窗外透進來,打在他的半邊麵容上,像玉尊像上生了一層霜。
骨節分明的手在扶手上輕輕敲擊,與鞭笞的節奏一致。
慘叫聲止住,鞭笞也停了下來。
侍衛衛荊上前,恭敬道:“大人,暈死過去了。”
裴淮止的手指輕止,語氣不滿:“你擋著我光了。”
衛荊語塞,急忙讓開,那束危小的光又照在裴淮止臉上。
昏黃燭火下,隻有這點光亮的讓人神往。
裴淮止輕揚下頜,睜開眼睛,麵色冷白的不正常,尤是一雙吊梢鳳眼狹長陰翳,比這牢獄還要陰冷萬分。
“機關師呢?”
衛荊垂首回答:“相思山莊行蹤不定,還是未果。”
裴淮止起身離座,步履緩慢,走向前去。
暗灰色的寺卿官服繡著深黑色的彈花暗紋,翼善冠輕係在頂,腰間掛著把長劍。
濃鬱的血腥味撲鼻,男子被打的不成人形,像一坨紅肉掛在刑架之上。
覺得難聞,他伸手抵住鼻尖。
“不中用了,殺了吧。”
“還有,”他補充一句:“機關師再找不到,你們也都去死吧。”
裴淮止聲音沙啞,卻透著一股冷柔笑意,不寒而栗。
衛荊心裡長歎口氣,這天下機關之術登峰造極的便隻有相思山莊,可山莊早在十年前就銷聲匿跡,哪怕是動用了大理寺在各地的所有探子也沒打聽到個所以然來。
偌大的京都,卻連個像樣的機關師都找不到。
這城外山匪剿了四次都傷亡慘重,失敗而歸,便就是因為他們中有精通奇門遁甲,五行八卦之人。
連著尋了八位機關師,卻連第一道流沙大陣都破不了。
*
林挽朝昨日才從宮裡出來,陛下得知她想入大理寺,是有些訝異,但也沒多想便準了。
進大理寺時,林挽朝正好瞧見衛荊蹲在門口,拿根木棍對著一盤沙子劃來劃去,撓撓腦袋,一臉愁容。
拿著聖旨,林挽朝走了過去。
瞧了半天,也沒瞧出個所以然來。
衛荊歎了口氣,扔掉棍子,站了起來,一回頭險些撞上林挽朝。
卻見林挽朝穿著一身黑色錦服,長發高挽成靈蛇髻,絕色瑰麗的麵容,隱隱可見英氣。
衛荊回過神來,頗為尷尬的收起了視線:“姑娘是?”
“新來的女官。”
衛荊一怔,他這才想起來,昨日宮中派人來報,說要來一任女官。
大理寺這麼多年,可是許久沒有女官了。
衛荊點了點頭,略微敷衍的招呼了個侍衛過來。
“帶這位女官去藏卷樓,任個主簿。”
“是。”
林挽朝問:“主簿幾品?”
“正九品啊。”
“我該任五品。”林挽朝道。
衛荊剛還覺得這女子能入大理寺定是有什麼不凡之處,這會聽她冒出來這麼一句,差點笑出來。
“大理寺丞是五品,但……你誰呀?就要五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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