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累,早前的時候,我還能走好幾圈,拉著你爹陪我溜達,一天到晚的坐著,這筋骨都廢了。
你也一樣,咱們說到底,養尊處優的,不自己消磨一下,這肥肉就上身了。
你反正是天足,要是成親那會解的,我們就用坐輦了。”
燕王妃示意張欣不需要虛扶,倒是回手挽住了張欣的胳膊。
“娘看出來啦?”
張欣又發現婆婆的一個上輩子她沒注意的點——相當細心。
她上輩子是在選中進京備選的時候放的足。
不比天足結實,不能跑不能跳,即便身體還不錯,但出行的時候還是差了點意思。
後來情勢危急,守城那麼大的事,徐氏都沒讓她上,隻安排她在家鎮守王府。
這次重來,明知道要放,將來她也想跟婆婆共進退,她一回來就立刻把纏了幾年的纏腳布給剪了。
小吏家的閨女,纏不纏足,並沒有要求得那麼嚴,爹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年紀小,恢複得快,放了半年後這腳就跟天足一般,隻是略小一點。
“天足好,亂起來的時候跑都跑不快,就剩被人宰割了。”
燕王妃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沒再繼續往下說。
當晚輩沒法說長輩的不是,實則她是一點都不讚同纏足。
宮裡的女人,各大王府的王妃也都不纏,偏偏放任民間纏足,這麼彆扭的事,她沒法評價。
一行人繼續往前走,燕王妃在孝德宮跟延德宮中線的一座宮殿前停了下來。
“這是慈恩殿,不用我們派人打掃,除了門口清理乾淨,其他一概不用,王爺那邊會派人。”
“裡麵不用麼?這些天我早上去給娘親請安都路過這裡,一直關著門,晚上也一樣,沒見過人進出。”
張欣跟上輩子一樣,問了一句。
這個是她一直存在心裡的疑惑。
這座慈恩殿,一直到朱高熾薨逝,都還在。
她當上太皇太後時曾故地重遊。
當時這邊還有幾個老太監,說是公爹活著的時候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來呆個把時辰,走的時候都是紅著眼眶。
老太監開了門讓她進去,除了東側神龕前空地上有一個殘舊的蒲團,到處都是空蕩蕩的。
也不知道是一貫如此,還是他們搬回京城的時候就把東西清了。
“嗯,不用管就行,自有人打點,也不要私下靠近。”
燕王妃回了一句跟上輩子一樣的話。
一行人把王府逛了一圈,張欣就帶著碧璽給的人名冊回了延德宮。
朱高熾帶著傷也不知道跑哪裡去了,她不用應付朱高熾就直接進了自己的書房。
攤開人名冊,張欣陷入了沉思。
婆婆說,這一個月隻是讓她先熟悉環境,這些天帶著她再認認人,不會安排具體的實務。
宮裡的其他事情一項一項看她自己,能接的時候就接手。
這比原來的進度快了能有兩三年。
而且,婆婆跟她記憶裡麵的還有偏差。
她印象裡隻記得婆婆處驚不亂,殺伐果斷,頗有大將之風。
在公公忍無可忍還得咬著牙忍,甚至裝瘋賣傻的那幾年,王府裡一直都是人心惶惶。
可無論遇到什麼棘手的事情,婆婆就是大家的主心骨,冷靜,寬容,睿智,果敢。
王府裡的大小事務一直井井有條。
現在想來,婆婆包容了年幼的她很多事情,而她並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