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眼朦朧地看了江止一眼，又看了看抱著我的陸行遇，和站在我邊上的所有人，眼前再次感到一陣眩暈，胃裡甚至一片翻滾，隱約有點兒作嘔的意思。
“你……你沒事吧？”陸行遇滿眼擔憂地對我問了一句。
我輕輕地扶了扶額，對他搖了搖頭，說“沒……沒什麼大事，隻是一時半會兒的，有點沒緩過神來罷了。”
“你在那井裡看見了什麼？怎麼感覺柳姐姐你……蘇醒過來，好像有哪裡不太一樣了？”江止困惑中，又帶著些許試探地對我問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感覺，江止像是在試探我，在那井裡是不是看見了什麼前世的記憶，特彆害怕我會想起曾經的遭遇一樣。
不過也是。
江止幾百年前，對我做的那些事情，倘若換個脾氣爆點的，現在想了起來，立刻馬上都要與他翻臉了。
可我明明恢複了記憶，卻裝作沒有知道，才是我這一世，真真正正掌握了我的人生，掌控了主動權的開始，我又怎麼可能會輕易暴露了這個天大的秘密呢？
我微微笑著，對他搖了搖頭，說“也……也不算恢複了記憶吧，就是在井裡，看見了一些前世我來到這裡的一點記憶，碎片化的，湊不起來太多，可能需要我再站起來回憶一下。”
說話間，我趕忙從地上起身，又走到了這口靈泉的麵前。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在靈泉之中，恢複了大半記憶，這次再將目光對準泉麵的時候，我的心裡早已十分寧靜，泉麵上出現的畫麵，不再是我前世的那些記憶，而是水波流轉，出現了一個好似要將我吸進水裡，沒入水中，令人有些窒息的巨大黑洞！
我的心臟跳得飛快，隱約有種隻要我跳進洞裡，就能得知更多真相，破解這口靈泉和這個世界所有奧秘的一種錯覺。
我幾乎沒有思考地，直接爬到了泉邊，猛地就要朝著下麵一躍而下，卻被陸行遇和趕上前來的蕭寧缺一把拉住。
“清影，你是不是瘋了？”
“你怎麼又想跳泉？”他倆驚呼地對著我問道，全然沒有注意到，站在邊兒上，與我一樣好奇地看向泉麵的江止，竟在所有人都沒注意的情況下，也爬到了泉邊。
之後……
隻聽“噗通”一聲，江止的身影立刻沒入水中消失不見。
嚇得才反應過來的範無咎和謝必安臉色煞白，猛地撲了過去“江……江小爺！小爺——！”
他倆朝著水麵撲去，連江止的衣角都沒抓到，之後也不知道是護主心切，還是也被這口靈泉所蠱惑，竟然齊齊爬上井口，直接跳了下去。
他們三個的變故來的太快，快到我們所有人都沒能反應過來，便一起跳下了井中。
再加上最早跳下去的無名，已經有四人入井。
站在邊兒上的老黃和百曉生見到這幕，幾乎是被徹底看呆了一樣，不可思議地對我忙問一句“這……這……？”
“柳清影，現在這可怎麼辦啊？”
“他江止不論如何，好歹也是陰司的閻王爺，跳下井裡，萬一有個好歹的……”
我本以為他們是擔心江止跳泉，萬一有個好歹會影響到我。
卻沒想到他倆的，竟然很有大愛的，來了這麼一句“會不會……會不會影響到六道輪回，人間的安寧啊？”
“……”
他倆的腦回路太過清奇，我一時半會兒的，都被問的有些語塞，根本不知道到底該如何回答了。
還是胡七爺和他們有點共同語言，對著他倆來了一句“清影不也跳過泉嗎？你看她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嗎？江止就算死下麵了，估計也就是來了個輪回罷了。”
“……”
我再度被他們的話給無語到，卻是不想再糾結這個問題，而是劃重點地對著大家問出一句。
“可是現在……靈泉我們是找到了，這口泉的秘密並不算全部解開，江止又跳了泉，外麵還有不少人虎視眈眈的在找這口泉，我們是在這兒等著，守著外麵的人找到這裡，江止自己從泉底上來，還是……？”
到了事情的關鍵點位上，胡七爺，黃老頭，百曉生他們三個都不敢插嘴了，全將目光落到了我和陸行遇的身上，想看看我們的決定。
我則轉過頭去，望著陸行遇和蕭寧缺，想看看他倆的意見。
可是恢複了記憶後的我……
再看他倆，已經無法用之前那樣灑脫，冷靜的目光去看了。
我的腦海中止不住地翻湧著過去的點滴，幾乎是在與他倆對視的那一瞬間，我又猛地將頭低下，錯開了他們倆的目光。
他倆本來還在思考到底該怎麼解決這件事情，在察覺到我身上的異常後，齊聲對我問出一句“清影小白，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在瞞著我們？”
“我……”我輕輕動了動嘴唇，卻是麵色慘白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去說。
在我從鎮妖塔裡被救出來之後，陸行遇雖然對我做了很多很多不好的事情，很多很多錯事，傷害了我和蕭寧缺。
可這也源於我與他之間，那未曾解開的誤會，且後來的他……乃至現在的他，也做了太多太多的事情用以彌補。
我不知道功過能不能相抵，至少，我在閉上雙眼，腦海中浮現出自己失憶後變成小白蛇，與陸行遇一同相處那段時光的記憶時，我對他是恨不起來，厭不起來，甚至還有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內疚的。
對於蕭寧缺就更不用說了。
了解完所有真相後，他對我做的那點壞事，比起他因我所受的傷害，被我連累成今天這副模樣……幾乎完全不能相提並論。
我對蕭寧缺隻有滿滿的愧疚，和不知該如何彌補的窘迫。
畢竟當初……
也算是利用過人家的。
“你到底怎麼了？”陸行遇繼續對我追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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