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伶收下畫冊,對陸映道:“才收到消息,吳王陸時淵攜王妃羅晚照一同進京麵聖祭祖,原本定於這兩日到達,不想大雪封路耽擱了時間,大概會在正月初二初三抵達京城。”
陸時淵?
陸映摩挲著墨玉扳指,目光瞥向沈銀翎。
聽見舊情人進京,這小狐狸精倒是沒什麼反應,也或許隻是裝出來的平靜,她隻低頭研究抱在懷裡的那隻攢金絲翠玉琺琅小手爐。
薛伶又道:“吳王妃的父親乃是江南知府,嫡兄則是鹽鐵使,這一家子富可敵國,可謂是江南一帶的土皇帝。聽說他們這次進京,還帶上了吳王妃的嫡親妹妹吳晚湘,似乎有和陸爭流聯姻的意思。殿下,若將來陸爭流掌管了西北兵權,又娶了吳晚湘,占儘江南富庶,咱們可就要落於下風了。依微臣的意思,不妨派人出京,直接在半路堵殺吳王夫妻和同行的江南官僚,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陸映道:“你除了殺人,還會乾什麼?如此莽夫行徑,說出來也不怕人笑話。”
薛伶撇了撇嘴:“乾脆直接嘛,省得算計來算計去,也不嫌辛苦。”
陸映漫不經心地輕撫茶盞:“西北軍權構成複雜,並非陸爭流想拿到就能拿到的。此事孤自有計較,你不必插手。”
薛伶倒是無所謂,徑直告辭離去。
陸映望向沈銀翎:“吳王進京,你歡喜嗎?”
沈銀翎用指腹蹭了蹭小手爐,嘴上道:“那哪兒能呀,臣婦對彆的男人毫無興趣,心裡眼裡就隻有殿下您一人。”
陸映不信。
陸時淵去江南封地之前,他親眼看見沈銀翎和他在涼亭裡摟摟抱抱,吻得難舍難分。
他親耳聽見沈銀翎評價他寡言無趣,不及陸時淵與她投緣,還說與他相處的每一刻都感到惡心。
那些話字字句句都宛如銀針,深深刺進了他的心臟。
就算過了這麼多年,沈園涼亭裡的那一幕也仍舊藏在他心底深處,就算如今通過娶沈雲兮來報複沈銀翎,甚至故意把沈銀翎養作禁臠,他也仍舊沒辦法忘記那傷人至深的一幕。
他從小到大,從未喜歡過誰。
沈銀翎是他唯一喜歡過的女人。
可偏偏就是她,傷他最深。
胸腔裡燃起了火氣,他冷笑道:“人家如今已經娶妻,乃是江南知府的掌上明珠,就算你想與他重修舊好,也不能了。”
沈銀翎垂著纖長的眼睫。
她不知道陸時淵已經娶妻了。
這些年他每次寄信,從未提過此事。
如果她知道他已經有了王妃,那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收下那些貴重之物的。
陸映把她的沉默看在眼裡,隻當她是心裡吃醋難受,不禁愈發氣悶。
他捫心自問,這一年來他待沈銀翎算得上很不錯了。
誰家禁臠能成日裡吃上血燕窩,誰家禁臠能騎在男主人頭上作威作福?
可是此時此刻,她聽見舊情人進京了,就又把他忘在了腦後,隻顧著吃醋去了!
陸映越想越氣,冷冷道:“與其想著你的時淵哥哥,不如好好想想送孤什麼禮物。若是孤不滿意,沈銀翎,你那套點翠頭麵也彆想留著了。”
說罷,徑直拂袖離去。
沈銀翎莫名其妙。
她都沒怎麼說話,誰知道怎麼又惹怒了這尊祖宗?!
多大的人了,又貴為儲君,他想要什麼沒有,卻偏偏咬著她討要禮物。
難道她還能送出朵花兒來不成?!
而且他也忒小氣了,送出去的點翠首飾還想要回去,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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