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映沉默。
他取出手帕,從樹枝上取了些積雪。
等積雪融化浸濕了手帕,他才在沈銀翎麵前單膝蹲下,仔細將手帕敷在她受傷的地方。
他聲線波瀾不驚:“扭傷之後,需要冰敷消腫,之後才能上藥。”
沈銀翎看著腳踝上那塊嶄新的黑色絲綢手帕,帕子一角繡了個“映”字。
冰冰涼涼的感覺衝淡了扭傷帶來的腫脹熱痛,果然比直接揉藥油強上許多。
她望向蹲在麵前的陸映,萬種心緒湧上心頭。
小時候大家都誇她長得漂亮,唯獨他說他不覺得。
她討厭他,偷偷鼓動其他皇子孤立他。
可命運卻偏偏把她和他綁在一起,叫她成了他未過門的太子妃。
當她終於接受要嫁給他的現實,命運卻又在兩年後拆散了他們。
造化弄人,他八抬大轎迎娶了她的妹妹,她卻淪為了他金屋藏嬌的禁臠。
夜色昏惑,沈銀翎的鳳眼裡仍舊帶著一點淚意,像是破碎晶亮的星芒。
她小聲:“陸映,我討厭你。”
陸映垂著眼簾。
他骨相立體英俊清冷,在凜冬的夜色中,就連麵部線條投落的陰影都格外深邃沉鬱。
他低聲:“我也討厭你。”
彼此沉默之際,花徑儘頭突然傳來喧嘩聲。
桂全耳朵尖,連忙壓低聲音稟報:“殿下,好像是太子妃的轎輦過來了!”
陸映瞥向沈銀翎。
她腳踝扭傷,這個時候想走也走不了,沈雲兮會撞見他們倆待在一起的。
未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陸映打橫抱起沈銀翎,徑直藏進了旁邊的假山裡。
假山洞窟狹小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陸映憑著過人的夜間視力,才沒撞到太湖石上。
他正要把沈銀翎放在地上,這女人卻緊緊纏住他,嬌呼道:“彆把我放下來!假山裡麵多久沒打掃過了,地上肯定又是青苔又是濕泥巴,臟,我不要弄臟繡鞋!”
陸映額角青筋跳了跳。
沈銀翎不愧是沈銀翎,這種時候還愛乾淨。
他沉聲:“孤沒有義務一直抱著你,孤鬆手了。”
說著話,竟然當真送開了手。
沈銀翎連忙八爪魚似的纏住陸映,雙腿緊緊圈住他的腰身。
她腳上這雙繡鞋,瞧著不顯山漏水的,但可是蜀錦做的!
她才不要弄臟!
陸映臉色沉寒。
女人緊貼著他的腰身,偏偏還是這種曖昧的姿勢,黑暗中的觸感被無限放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懷裡的狐狸精有多麼身嬌體軟……
他咬牙切齒:“沈銀翎——”
“噓!她來了……”
沈銀翎伸出食指,抵在陸映的唇前。
花徑上很快亮起一盞盞宮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