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映板著臉來到床榻前:“起來!”
沈銀翎把自己裹在被子裡,隻露出楚楚可憐的一雙眼:“不是臣婦非要賴在這裡,而是堂兄派了刺客暗殺臣婦,臣婦半路撞見,十分害怕,實在無處可去,才不得不回來。隻求殿下念在從前的情分上,救臣婦一命……”
陸映知道,這狐狸精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撒謊。
天家皇族和朝廷命官都歇在盛國寺,沈行瀚在寺廟裡安排刺客,未免太過膽大包天。
而他隻想把沈銀翎遠遠送走,並沒有想過要她的命,於是想了想,道:“你睡軟榻。”
對沈銀翎而言,睡軟榻也比回去送死強。
她抱著被子往軟榻走,卻被陸映拽住一個被角:“這是孤的被子。”
“小氣。”
沈銀翎嘀咕,隻得鬆開被子。
她在軟榻上抱膝而坐,忍不住望向陸映。
他坐在燈下看書,也不知看的是什麼書,很投入的樣子。
這狗男人像是當真轉了性子,即使與她私下相處,也不再像從前那樣與她纏綿歡好,聖人似的一臉清冷端肅,仿佛徹底戒了色。
上元節那天的縱火燒樓,真就給他造成了如此大的傷害嗎?
竟是要徹底和她生分了……
她想著,一陣陣困意來襲,漸漸趴在小佛桌上睡了過去。
禪房裡燭火幽微。
陸映合上手裡的佛經。
他抬眸望向對麵淺眠的少女,眼睛裡浮著紅血絲。
其實他一個字也沒看進去。
他簡直要懷疑,錢多寶進獻的蠱蟲究竟是真是假。
為什麼他一遇見沈銀翎,所有的穩定情緒就都消失無蹤?
非得用儘心力,才能裝出不在意的樣子……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將佛經藏進枕頭底下,才躺下就寢。
夜色漸深。
山裡冷,沈銀翎才小睡了片刻,就被凍醒了。
她打了個噴嚏,一邊揉搓雙臂,一邊望向陸映的床榻。
他背朝自己躺在榻上,大約已經睡熟了。
她實在冷,想了想,乾脆躡手躡腳地摸了過去。
她輕輕掀開被子,小心翼翼地躺在了外側。
陸映背對著她,在黑暗中睜開眼。
這個狐狸精是不是以為他睡著了?
他甚至能察覺到,她試圖把被子往她那邊拽。
想起剛剛她打了個噴嚏,又才中過寒毒,於是他勉強忍耐,裝作沒有發現她偷爬上榻,也沒有發現她偷拽被子。
然而這個狐狸精實在過分。
她拽了三分之一的被子不算,像是生怕凍著了她自己,又開始繼續拽被子。
陸映閉上眼,額角青筋亂跳。
這個狐狸精就是這樣。
睡覺的時候,恨不能把整張被子都裹在她自己身上,絲毫不考慮他要怎麼睡!
沈銀翎沒察覺到陸映的心情變化,還在兢兢業業地拽被子。
她怕冷。
往常冬夜,房間裡都燃著地龍,而且她還能窩在陸映的懷裡睡覺,現在身下的褥子這麼薄,被子又才隻有一小半,她會染上風寒的!
她努力拽著,終於成功拽到大半張被子。
她鬆了口氣,開始閉上眼睡覺。
陸映也以為能好好睡覺了。
哪知睡著睡著,背後突然貼過來一個溫軟的身子。
沈銀翎八爪魚似的纏抱著他,一條長腿跨過他的腰,怕冷般貼得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