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美初來上班便被他相中。而後追求一年毫無結果,上次於茶水間吃糕點便令他極為不快,憑著男子之動物直覺當即便將江川視作威脅。
再加之雅美不顧阻攔執意簽約,事後資料亦顯示此男子果真非善類,劣跡斑斑,深澤愈發確信自己判斷無誤,於是亦愈發厭煩江川。
一人之性格瑕疵平素未必如何,然往往於關鍵時刻暴露無遺害人不淺,深澤暴怒之中便有些口不擇言了“於書畫界發展靠的是真本事而非色相,請注意你之言行,自以為容貌俊朗便可輕薄女擔當不成,你這等……”
雪野江川久經沙場,最擅於尋隙找茬動手,此時突然出手,一把揪住深澤之衣領“混賬,說我容貌俊朗倒是沒錯,然說雅美被輕薄是何意?”
深澤被揪住,便如兩個編輯一般即刻清醒,欲掙脫卻全然無江川這般之力“你放手……再不放手我便報官了!”
“報官無妨,報官之前必須向雅美姑娘賠罪!”
“放……手!”
“賠罪!”
此時編輯甲乙皆衝了上來,手忙腳亂將深澤硬拽了回去“對不住,皆是誤會誤會!”
甲為深澤拿了公文包,乙在其耳畔提醒了句什麼,大概是江川有瘋病,方才已然發作了一類話語。
一番撕扯深澤發型亂了,渾身如篩糠般顫抖。
此倒非因恐懼,而是腎上腺激素大量分泌,一時難以消耗殆儘導致之肌肉震顫。
不過在旁人看來便極為丟人,以為是被嚇的,而似江川這般久經陣仗者便氣定神閒紋絲不亂。
故而任何事要做得好,便是一個字練。
“該死……”
深澤心有不甘,可又不敢再上前,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江川踏上一步。
兩個編輯嚇了一跳,不由分說拉起深澤,一溜煙走了。
江川搖搖頭,對雅美笑著說“這下安靜了,咱們繼續吧。”
雅美驚魂未定,許久回不過神“你……你動手好快……”
辦公室中僅餘他們二人,自然是繼續做事,豈會因些許小事便不乾活了。
半晌雅美停下手中之事,歪頭望著江川微笑“看來雪野公子改善了我的做事環境。”
雖鬨得嚇人,她還是有些感激。
江川筆未停,笑得很謙遜“期望他們能記住,若未記住,我下次繼續找他們聊聊。”
二人關係迅速拉近,愈發似自家人了。
有些問題雅美亦敢問了“雪野公子先前受瘋癲之病,全然好了嗎?”
江川撇撇嘴“此說不準,我亦不知,或許亦未患病,好沒好看心情。”
忙至七點有餘方罷,原本江川心懷感激,欲邀雅美共進簡便餐食,怎奈她為節省時光婉拒,二人遂於集英社門前作彆。
歸途中,江川向靈感屋告假,僅工作一周便請假五日,實感難為情。藤原先生詢明緣由,倒表支持,畢竟他那處缺人手已成慣常之事。
“能於《jup》連載作品之漫畫家,肯在我店中勞作,實乃榮幸之至,隻盼拜閱您之佳作。”
畢竟乃開書店之人,此當為對文化之業的支持吧,為這般客氣之老板做工,江川暗自下定決心,日後上班儘量少偷閒,抑或不偷閒。
實則絕大多數漫畫家於事業起始皆打過零工,其中不少亦曾為侍應生,多數時候靠漫畫所賺之錢尚不如打零工,難說何者為主業。
漫畫家一旦於主流漫畫雜誌獲連載,通常靠畫稿之酬便能衣食無憂,收入甚至高於尋常白領。如江川之《熱血高校》一話二十頁,一頁六千円,一周便可獲十二萬,一月近乎五十萬。
而當下普通白領之平均薪資約二十三萬円上下,十幾年前如此,二十年後依舊這般。
然能力不足欲長期於《jup》這般之地混飯乃絕無可能之事,作品約連載一季之後便入末位淘汰之列,未被淘汰者可出單行本,然若銷量不佳仍可能遭腰斬。
故而此乃異常殘酷之職業,才華不足則必死,《jup》非一人,而是一賺錢之機構,斷不會讓任何人占著茅坑不產金元寶。
接下來之五日,江川為自身設計了一種零星保底之睡眠之法,而後不舍晝夜地埋頭苦乾。
所謂零星保底,便是每勞作三、四個時辰便睡半個時辰,繼而繼續工作,如此循環可保身體不因連續長時間工作而陷入過度疲憊,得以及時獲得基本休整,不至支撐不住。